齿轮在他掌心轻轻一跳,陈墨低头看了一眼,指尖摩挲过那组刻痕。他没说话,转身走向信号塔废墟。
蒸汽信号塔的主轴已扭曲成麻花状,但底座的青铜环仍在运转,指针卡在最后一格——那是记录齿轮震动频率的终端。他蹲下身,用短刃撬开护板,取出一块烧得发黑的竹片。上面蚀刻着断续的波纹,像是某种编码。
“完颜玉。”他抬手。
鹰笛声从湖岸方向传来。追风隼掠过火场,在他头顶盘旋一圈后,落在肩头。他将竹片举到鹰喙前,鸟儿轻啄两下,振翅飞走。
“去查长江水道。”他对身旁护卫道,“近七日所有盐船动向,尤其胡万三的船队。”
半个时辰后,追风隼带回消息:胡万三的主船昨夜在瓜洲渡下游十里处沉没,残骸漂至浅滩,船体焚毁严重,但龙骨未断。
陈墨立即带人赶往江岸。
焦木横陈,船板断裂处露出不自然的平整切口。他蹲下,抽出一根金穗稻杆,插进水中测浮力。杆子偏了半寸。
“有夹层。”他说。
工匠上前拆解龙骨,锯至第三根横梁时,铁钎突然陷空。众人合力掀开底板,一个暗舱显露出来,内藏油布包裹的三封密信,封口盖着朱印。
他打开其中一封,扫了一眼,眼神骤冷。
印鉴是三皇子私玺。
信中提及“盐税转运”与“镇北军仓廪”的对接安排,字里行间暗示突厥骑兵将在三日后借运盐车队潜入关内。落款无名,只有一行小字:“子时交接,勿误。”
他收起信,命人将剩余两封带回庄园。
苏婉娘已在议事厅等候。她站在沙盘边,烟雨绫搭在腕上,颜色淡如晨雾。
“我认得这个印泥。”她低声说,“含西域红土与蜂蜡调制,只有李家商队才用这种配方。”
陈墨点头:“你随我去渡口设伏。”
她没问为什么,只将烟雨绫缠上手臂,袖口滑出一枚磷粉囊,轻轻按进织物边缘。
夜色渐浓,瓜洲渡口一片死寂。运盐的牛车停在岸边,车夫蜷缩在草棚里打盹。苏婉娘披着蓑衣,混在搬运工中,缓缓靠近一辆空车。
忽然,一名男子从芦苇丛走出,披着同款蓑衣,脚步稳健,右手习惯性地压在腰侧。
她不动声色,将烟雨绫一角垂向地面。织物接触到对方走过的地方,边缘悄然泛起微紫。
狼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