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盆里的灰烬被风卷起时,陈墨正将磁石板嵌入冰湖底舱的锁槽。他没回头,只抬手示意郑和收队。冰船滑过湖面,留下一道细长的裂痕,像刀锋划过铁皮。
学堂工地上,王大锤蹲在雪地边缘,手指抠着冻土。他身后三十名工匠低头站着,没人说话。远处吊车正把一根横梁吊上半空,滑石垫片在日光下泛着青灰。
“少主说的三块滑石,”陈墨走到王大锤身边,靴底碾碎一块冰壳,“不是为了防冻,是为了让承重点能微调。你若不信,现在拆了重装。”
王大锤喉结动了动,没抬头:“东家,这悬空廊跨河三十丈,底下冰层才结了七日……”
话没说完,陈墨从腰间取出青铜腰牌,拇指一推,三枚稻种弹出,钉入雪地呈三角。他踩住最前一粒:“按这个比例缩放,每段梁下三垫石,间距三尺七寸。未时前我要看到二十组榫卯。”
楚红袖站在吊车旁,机关臂磁石吸盘牢牢吸住横梁一端。她手臂微震,吸盘内圈转出一圈细齿,咬住木料表面。“摩擦系数比预想低三成,”她抬眼,“要么加宽梁基,要么在接头处嵌铁卡。”
“嵌铁卡。”陈墨说,“苏家那边可有回音?”
苏婉娘从回廊另一头走来,斗篷上还沾着冰碴。她将一卷账册递给陈墨:“徽州商帮答应出三百石米,换工钱折算。佃户家属明日就能上工,挖地基、运砂石,非技术活全包给他们。”
“士族那边呢?”
“昨夜李氏掌柜派人来,说工匠联盟不接冬活。”苏婉娘冷笑,“可我查了他们铺子的进出单——昨儿进了二十车松油、五十捆麻绳,全是建材。”
陈墨将账册翻到一页,指尖点着某行数字:“他们怕的不是天寒,是怕这学堂真立起来。那就让他们亲眼看着,怎么在冰上起楼。”
他转身走向工棚,身后传来吊车绞索的吱呀声。楚红袖启动机关臂,磁石锁嵌入梁缝,横梁缓缓落定。
***
火器工坊内,赵四捧着鎏金火铳的手在抖。火药罐排列在长案上,标签清晰:硝七硫二炭一。他低头看自己袖袋,指尖触到一小包粉末。
“引信长度该不该调?”他抬头问。
慕容雪站在他身后三步,连弩未动,声音平静:“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