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楚楚的鹰笛声还在夜空里回荡,陈墨已经推开学堂后窗。竹哨阵的铜簧在风里微微震颤,三十六个方位的机关眼正对准院墙四角。他袖口的硝酸甘油瓶碰了下窗棂,金属盖松了一道缝。
柳如烟蹲在教习堂的账册堆里,指尖沾着墨灰。三张告病条并排摊开,笔迹出自不同人手,但纸背都有细微压痕。她抽出《风月录》一页宴客名录,对照着李氏别院三日前的座次——缺勤的三名教习,全坐在东席第三桌。
“药铺的抓药记录送来了。”楚红袖站在门槛外,机关臂的显微镜收进袖管,“只有周先生取了治咳的枇杷膏,另外两人没去过。”
慕容雪从校场回来,靴底碾碎半截桐油麻绳。她把麻绳扔在案上,与墙上拔出的那截对齐,纹路接上了。“第七张书桌,”她说,“卯眼有新刻痕。”
楚红袖没再说话,走到学堂最里侧。义肢手指沿檀木桌边滑行,停在第七张桌角。她按下机关,瞳孔微缩,半枚莲花纹在视野里浮现。“模具和三皇子府的火漆印一样。”她抬手,在空中划出纹路轮廓,“只是花瓣少了半道弧。”
苏婉娘这时进了门,算盘抵着腰侧。她绕到书桌背面,指尖摸到一块补木,轻轻一掀,底下露出半张浸过药水的纸。她没碰,只将算盘珠拨到第七位,磷粉洒落,铁盐痕迹立刻泛出淡红。
“李氏的家纹,上个月还是双金线,现在添了三条。”她收了算盘,珠串咔地合拢,“他们急了。”
慕容雪转身走向校场,护庄队已经在卯时三刻前集结完毕。连弩上弦,石灰包码在推车上。她抽出袖中铁片,插进《骑兵战术手册》第七页,翻过时发出一声轻响。
“把手册发下去。”她对助教说,“第七页,背不出来的人,今夜加练一个时辰。”
学堂西侧的柴房里,三名黑衣人正往麻袋里倒粉末。领头的掀开斗篷,露出腰间一枚青铜铃。他摇了一下,铃声低哑,没有回应。他皱眉,又摇一次,远处竹哨阵突然齐鸣,三十六种音阶撞在一起,像是无数根针扎进耳膜。
他捂住头,另两人已跪倒在地。门被踹开时,他们还在抽搐。
楚红袖站在门口,机关臂的铜簧还在震动。她弯腰捡起那只铃,铃舌上沾着西域曼陀罗的花粉。她没说话,把铃放进布袋,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