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假死疑云,夜探医庐

夜色沉如铁水,陈府书房的烛火在窗纸上投下一道窄长的光痕。陈墨指尖沾着磷粉,在铜牌边缘轻轻一抹,微光如星屑浮起。他凝视片刻,将牌面嵌入《坤舆万国全图》上的“北市”位置,动作未停,另一手已翻开账册,核对今夜新铸铜牌的编号序列。

门外脚步轻响,柳如烟推门而入,手中信笺边缘焦黑,似经火烤。她未语,只将信置于案角。陈墨抬眼,目光掠过她袖口微颤的银针——那是她惯用的警讯暗记。

他取来硝酸甘油试剂,滴于信纸。药液渗入纤维,一行隐字缓缓浮现:“北市医庐,寅时三刻,证者未死。”

陈墨搁下滴管,指尖在信纸灼痕处轻划。那痕迹呈“L”形,边缘参差,与钦差幕僚惯用火印的压痕吻合。他未言,只将信纸对折,投入烛焰。火舌卷过,焦痕在熄灭前最后蜷缩成一个扭曲的角。

“送信人穿什么?”他问。

“陈氏盐铺的粗麻短褐。”柳如烟低声道,“但脚底无泥,袖口有墨渍——是临时套上的。”

陈墨点头。这身装扮是登记处学徒的制式衣着,若非刻意伪装,不会连袖口都沾上账房专用的松烟墨。他起身,从腰牌夹层取出一枚金穗稻种子,握在掌心片刻,又放回。

“你去查驿馆偏房昨夜用火记录。”他声音平稳,“我去医庐。”

柳如烟未动:“巡丁每半个时辰绕庐一圈,今夜加了双岗。”

“那就等他们换岗前一刻。”陈墨已披上青灰布袍,外罩短褐,形如药童,“你用《风月录》里的旧事引开管事。就说他上月在醉仙楼赊账未清,账本已落到我手里。”

柳如烟嘴角微动,终是退下。

寅时初,北市医庐外,药香混着苦艾与陈年樟脑的气息飘散在冷风中。陈墨蹲在巷口,耳听巡丁脚步由远及近,又渐行渐远。他数着步数,七十二步后,脚步声拐入东巷。

柳如烟的身影从侧门闪出,低语几句,医庐管事怒气冲冲随她离去。陈墨起身,贴墙而行,指尖触到门缝时,嗅到一丝异样——不是腐臭,而是极淡的银硝味,像雷雨前空气里的金属腥。

他推门而入。

冷榻上覆着白布,“尸体”静卧。陈墨未掀布,先蹲下,从袖中取出一段细竹管,一端插入“尸体”鼻腔,另一端含在口中。他闭眼凝神,等待水汽凝结。

无。

呼吸未断。

他掀开白布,死者面色青灰,唇角却泛着微润光泽。陈墨俯身细看,唇缝间有极细银粉残留,如尘未化。他取出稻壳,轻轻刮取样本,封入油纸。

袖口内衬有异。他翻起死者左袖,内侧绣着一枚极小的鹰形暗记,针脚细密,鹰首朝北——那是北境驯鹰师标记,仅用于身份识别,非装饰。

“你还活着。”陈墨低声,“谁让你假死?”

“尸体”毫无反应。

他迅速检查脖颈,无尸斑,指尖轻压下颌,皮肤仍有弹性。再探脉搏,腕部微弱,但节律规整,非死人之脉。他从腰牌取出另一粒种子,压在死者舌下——若真服假死药,此药遇谷物淀粉会变蓝,可验真假。

未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