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透稻浪,金黄的穗子在风中起伏如海。测产区边缘的铁链尚未撤去,两具刺客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映在地上如同未散的阴云。
陈墨站在量斗旁,指尖轻轻拂过铜尺边缘。苏婉娘正蹲在地上,手中算筹一根根排列整齐,目光却凝在一处称具上——那指针微微偏移了半格,若不细看,几乎难以察觉。
“这斗……不太对。”她低声开口,声音不大,却让周围几人神情一紧。
李玄策负手而立,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苏姑娘可是怀疑我等做假?”
“我只是说,数据不符。”苏婉娘抬头,目光清冷,“按今日三区五块田的抽样结果,平均亩产应为六石四斗,可士族记录却是五石七斗。”
人群一阵骚动,有人开始低声议论。
陈墨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四周,几名士族代表正彼此交换眼神,似乎早有准备。他缓步走到一旁的账案前,翻开最新整理的产量表册,手指轻点其中一行数字。
“苏姑娘说得没错。”他语气平稳,“这误差,不是计算错误,而是器具被人动了手脚。”
“证据呢?”李玄策终于正面迎上他的目光,语带讥讽,“莫非陈少主也要像昨日那样,靠一枚木牌定罪不成?”
陈墨没理会他的挑衅,只看向苏婉娘:“你来处理。”
苏婉娘点头,从袖中取出一支铜尺与备用算筹,动作利落地将原本的称具拆下,重新校准。她的手指在翡翠算盘上飞快拨动,珠串碰撞发出清脆声响。
围观百姓看得入神,不少人是第一次见到女子亲手测算田租,更别说如此精准快速。
“果然有问题。”她忽然出声,指着称具底部的一处微小凹槽,“这里加了磁铁片,会影响指针读数。”
人群中响起一片哗然。
“磁铁?”有人惊呼,“这不是西边胡商才有的东西吗?”
“士族竟用此等手段!”另一人愤然。
李玄策脸色微变,但仍强作镇定:“即便如此,也不能说明什么。”
“当然不能。”陈墨淡淡道,“但若再加上一封密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