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心大礼堂与其说是一个礼堂,不如说是一个巨大的天然树洞经过神奇法术拓展改造而成的宏伟空间。穹顶高耸,木质结构上天然生长着发光的苔藓和藤蔓,提供柔和的光线。空气清新,带着植物特有的芬芳。此刻,礼堂内已经坐下了八九成的学生,按照不同的科系区域划分,低声交谈着,气氛略显肃穆又充满期待。
我很快找到了位于最前方、明显更加宽敞华丽的首席座位区。旁边,田雪薇已经坐在那里,正襟危坐,冰蓝色的眸子好奇地打量着周围。她的气息比一个小时前更加凝练,显然首席奖励和新的环境让她受益匪浅。三眼梦狐已经趴在她的肩背上,显然是已经签订了本命契约,散发着如梦似幻的精神波动。
我走过去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下。
她立刻凑过来,压低声音,带着一丝难得的急切:“怎么样怎么样?我的全自动万能灵能烹饪神器啥时候能好?德华搞定了没?”加入公会后,耳濡目染之下,这丫头也十分渴望有一台能让她“躺平”做美食的辅助智能机器。
我哭笑不得地用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在打造啦!我的田大小姐,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也不想爱德华为了赶工,给你造个会爆炸的烤箱或者把调味料合成毒药吧?”
“哼!你敢!”她瞪了我一眼,但也没再催促。
正当我们还准备低声交流几句时,礼堂讲台上,空间微微波动,一个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
那是一个看起来颇为消瘦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洗得有些发白的朴素教师长袍。头发已然花白,面容憔悴,眼窝深陷,仿佛承载着无尽的疲惫与沉重的过往。然而,他身上散发出的能量波动,却赫然达到了三阶巅峰!只是这波动显得有些…滞涩与暮气沉沉。
他抬起手,轻轻做了一个下压的手势。
一股无形的、带着淡淡威压的力场瞬间扫过整个礼堂,所有的窃窃私语声戛然而止,落针可闻。新生们都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看向讲台。
“各位新同学,大家好。”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语速平缓,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我是御兽学院,星辉森林分部的院长,张千望。一名…三阶控兽系御兽师。”
他顿了顿,浑浊的目光缓缓扫过台下的一张张年轻而充满朝气的面孔,眼神复杂,似乎在追忆什么,又像是在确认什么。
“欢迎大家来到星辉森林,选择在这里开始你们的御兽之道。”他的语气依旧平淡,但接下来的话却让所有新生心中一凛,“相信你们已经完成了初步的职业选择。或许有人如愿以偿,也有人未能选中心仪的道路。”
“在这里,我首先要告诉你们的是,星辉分院,乃至整个御兽学院的最高准则只有一条——强者为尊!”
“规则,是用来被打破的!地位,是用来被挑战的!只要你们拥有足够的力量和决心,就可以改变一切!无论你是只能暂居学院外围的外院弟子,还是内院的普通学员,甚至…”他的目光似乎在我和田雪薇身上短暂停留了一瞬,“…是高高在上的首席!”
“随时可以发起挑战!只要符合规范,胜利者就能夺取失败者的一切——身份、地位、资源配额、专属宿舍、甚至…首席的荣耀!”他的声音陡然提高了一丝,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冷静,“尤其,今年情况特殊,学院资源向顶尖天才倾斜,内院前十仅有五个席位,首席…更是仅有两位。”
说到这里,他忽然停顿了一下,憔悴的脸上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痛苦与自责,声音也变得低沉沙哑:“哎…都怪我,当年有眼无珠,识人不明,引狼入室,才导致…”
整个礼堂一片死寂,新生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位看起来饱经风霜的院长到底在说什么。只有少数高年级的助教和台上的其他老师面露复杂之色,有人轻轻咳嗽了一声,似乎在提醒他。
张千望院长猛地回过神来,用力摇了摇头,仿佛要将某些不堪回首的记忆甩出脑海。他重新看向我和田雪薇,目光变得格外锐利,甚至带着一丝审视与…压力?
“易知难,田雪薇。”他直接点了我俩的名字,“今年学院将本应分配给至少五位首席新生的核心资源,大部分都集中到了你们二人身上。这份期望,这份资源,沉重无比。”
“我希望你们不要辜负学院的培养,不要浪费这来之不易的机会。我会时刻关注你们的成长进度。如果发现你们稍有懈怠,实力进步无法匹配你们享有的待遇…”他的声音陡然转冷,一股三阶巅峰的庞大气势如同山岳般,主要朝着我和田雪薇压迫而来!
“我会立刻、毫不犹豫地取消你们的所有特殊待遇!将其转交给更有资格、更努力的人!尤其是你,易知难!贪多嚼不烂!我很好奇你选了五门科系,要如何跟上进度!”
冰冷的、带着实质性精神压迫的气势扑面而来!田雪薇脸色一白,身体瞬间绷紧,三眼梦狐发出一声低吼,帮她抵挡了部分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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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只是平静地抬起头,迎着张千望那审视的目光,眼神古井无波。十阶巅峰的雷祖威压我都直面过(虽然雷祖只压制到一阶巅峰),奥古斯丁的锻造意志我也承受过,这点三阶的气势…说实话,如同清风拂面。
我的从容不迫似乎让张千望有些意外,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股压迫感如潮水般退去。他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身影一晃,便直接从讲台上消失不见。
小田悄悄拉了拉我的衣袖,心有余悸地低声问道:“易哥,这校长怎么回事啊?感觉怪怪的,好像谁都欠他几百万一样,最后那话明显是针对我们啊!我们才刚来,怎么就得罪他了?”
我若有所思地看着院长消失的地方,摇了摇头:“不像针对。倒像是……被之前的某些‘首席’坑出心理阴影了,有点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现在看到我们这两个新首席,有点应激反应,生怕我们再搞出什么幺蛾子,或者浪费了资源,让他没法交代。”
小田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哦……就是被坑怕了呗?真可怜……”
“或许吧。”我耸耸肩,“不过这跟我们关系不大。我们拿资源,变强,完成炼狱的任务,目标明确。只要不触及他的底线,他应该也不会无故找我们麻烦。”
接下来,是略显冗长的环节。各个大科系的主任——战骑系、兽控系、兽装系、兽阵系(虽然人少)、辅修系的主任——纷纷上台做自我介绍,并颁发首席奖励。
我和田雪薇几乎成了上台专业户,来回上去了七次…每次都能领到一份不菲的资源包:包括之前拉拢我们的诱人筹码(小田的三眼梦狐已经提前到账,哼)、该系的高级知识权限令牌、专属实验室或训练场使用凭证、一批珍贵的材料或药剂、以及最重要的——该系核心技能的优先传授权。
台下新生们的目光从最初的羡慕、嫉妒,逐渐变得有些麻木…
然后,是更细分的学科老师上台。战斗兽战学科、战斗远程学科、驭兽理论学科、契约深化学科、魔兽材料处理学科、魔兽药剂调配学科、魔兽装备锻造学科、魔兽符文铭刻学科、魔兽阵法基础学科…林林总总几十位老师,基本都是三阶实力,阵容豪华得令人咋舌,感觉老师数量都快赶上新生了。通过台上老师的介绍,咱们这个分院,只教授一、二阶的学生,实力到达三阶或天赋异禀者,就会将其送往总院去深造。
学院的课程安排倒是简单明了:上午是战斗系(战骑、兽战、控兽、兽阵)的理论课程,下午是实战训练课,晚上则是辅助系(兽装、科技流)以及各种细分学科的课程。学员可以根据自身情况和发展方向,在一定规则内自由选择听课。
冗长的新生大典终于结束。大部分新生在各班助教的带领下散去,熟悉环境,领取基础物资。只有我和田雪薇被七位科系主任留了下来,进行一场小型的“课程协调会”。
显然,我的“五门科系”壮举,让其中五位主任(兽装、药剂、培研、控兽、兽阵)愁眉不展,觉得我根本不可能兼顾。
田雪薇的情况还好,兽战和战骑两门技法流课程都在实战训练场,理论课不多,而且等她拿到“烹饪神器”,学习制作遗兽专属食物(属于培研系分支)也会轻松很多。
看着五位科系主任那愁云惨淡的脸,我笑了笑,决定给他们吃颗定心丸。
“各位老师,请不必为难。我既然敢做出这样的选择,自然是有所准备的。”我语气平和,却带着绝对的自信,“隆重介绍一下,之前你们也是见过的,现在正在我的专属宿舍修养,但也是我的核心契约伙伴之一,你们可以称之为‘爱德华’。它并非战斗型遗兽,而是一头极为罕见的、变异的辅助系遗兽——【菩提刚蛛】。”
在炼狱系统那强大无比的认知干扰规则下,爱德华那充满机械美感的怪异造型,在一小时前试炼广场上,各位主任的眼中,自动被合理化并脑补成了某种他们能够理解的生物形态——或许是一只通体覆盖着金属般甲壳、长着多条闪烁着智慧光芒的复眼和多条灵活金属肢节的巨型蜘蛛类遗兽。他们甚至能“看到”爱德华甲壳上自然生长的、类似菩提树纹理般的玄奥花纹,感受到其散发出的那种冷静、高效、充满计算力的精神波动(其实是爱德华的处理器散热和信号接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