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艾草宫缩:产妇大出血的生死守护

第一节 血染红褥

暮冬的雪下得又密又急,像无数片碎羽毛砸在李敢家的木门上,发出“簌簌”的声响,连院墙外的老槐树都被裹成了白团子。堂屋里的炭盆烧得正旺,通红的炭火舔着盆底,却暖不透空气里的焦灼——里屋传来刘氏断断续续的呻吟,从清晨天没亮到现在,已经持续了三个时辰,那声音越来越弱,像快被风吹灭的烛火。

李敢站在堂屋中央,玄色甲胄还没来得及卸,冰冷的金属片贴着后背,却压不住心里的躁火。他是赵军里出了名的“拼命校尉”,去年跟秦军在河沟里拼杀,胳膊被砍了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都没哼过一声,可此刻听着妻子的呻吟,指节却攥得发白,连呼吸都跟着发颤。

“王婆,里面到底咋样了?”他第三次朝里屋喊,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我刚才好像听见她没声了!”

里屋的帘子“哗啦”被掀开,接生婆王婆探出头来,围裙上沾着暗红色的血渍,头发乱得像鸡窝,手里还攥着张皱巴巴的黄符:“李校尉,你急啥!头胎都慢,我接生这么多年,比这慢的多了去了!”她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刚烧了符,邪祟已经退了,再熬熬,等娃的头露出来就好了!”

李敢盯着她围裙上的血,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紧:“那血……咋这么多?”

“生孩子哪有不流血的!”王婆不耐烦地撩下帘子,“男人家别瞎打听,产房是污秽地,你要是闯进去,冲了喜神,娃和媳妇都保不住!”

帘子刚落下,里屋的呻吟突然断了。李敢再也忍不住,大步冲过去就要掀帘子,却被王婆死死拦住:“你敢!我跟你说,前村张屠户家的媳妇,就是因为男人闯产房,娃生下来就没气了!你想让你家娃也这样?”

王婆的话像盆冷水,浇得李敢动作一顿。他想起三个月前,刘氏摸着肚子跟他说“想给娃起个叫‘平安’的小名”,心里的火又压了下去,可那股恐慌却像藤蔓,缠得他喘不过气。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咚咚”的敲门声,伴随着赵小虎清脆的喊声:“李校尉!林郎中来了!他说刘氏姐的预产期到了,特意来看看!”

李敢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几步冲过去开门。雪地里,林越背着药箱,身上落着层薄雪,睫毛上都结了霜,手里还提着个布包——里面是晒干的艾草和切片的黄芪,是他半个月前就准备好的。

“林郎中,你可来了!”李敢的声音带着急色,伸手就拉林越往屋里走,“刘氏她……她三个时辰还没生,刚才都没声了!”

林越跟着他走进堂屋,刚拍掉身上的雪,就闻到里屋飘来的烟火味——不是炭盆的火,是烧纸的味道,还混着淡淡的血腥味。“王婆在里面烧符?”他皱起眉,心里咯噔一下——产后出血最忌拖延,烧符不仅没用,还会呛到产妇,影响呼吸。

“嗯,她说能驱邪……”李敢的声音低了下去,他也觉得烧符不靠谱,可王婆是营里最有经验的接生婆,他只能信。

“驱邪?再驱人就没了!”林越一把推开想拦他的王婆,伸手掀开门帘——里屋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刘氏躺在铺着稻草的土炕上,靛蓝色的被褥已经被血染红了一大片,连身下的稻草都浸得发黑。她脸色白得像纸,嘴唇干裂得能看见血丝,眼睛半睁着,气息微弱得像随时会断,身下的血还在顺着炕沿往下滴,在地面积成一小洼,泛着令人心悸的暗红色。

王婆跟着冲进来,跳着脚喊:“你这后生!咋敢闯产房!这要是邪祟没退,你担得起责任吗?我接生几十年,从没见过你这样的!”

林越没理她,快步走到炕边,手指搭在刘氏的手腕上——脉搏又细又弱,像风中摇曳的灯芯,稍不注意就会熄灭。他又伸手摸了摸刘氏的下腹部,子宫软得像没充气的皮囊,根本没有收缩的迹象,连胎儿的胎动都变得微弱。

“是产后大出血,子宫收缩乏力!”林越的声音很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再拖半个时辰,她和孩子都保不住!王婆,你要是想帮忙就按住她的腿,不想帮忙就出去,别在这添乱!”

“你胡说!明明是邪祟缠身!”王婆还想争辩,可看着刘氏奄奄一息的样子,又看了看林越坚定的眼神,最终咬了咬牙,走到炕边,按住刘氏的腿:“我……我帮你按住她,你可别让她出事!”

林越转头对赵小虎说:“小虎,把我布包里的艾草拿出来,用热水煮一刻钟,水要没过艾草,煮到出汁,再找块粗布包起来做艾草包,越热越好,快!”

“好!我马上去!”赵小虎抓起布包,转身就往灶房跑,帆布靴踩在雪地上,溅起的雪沫沾了满裤脚。

李敢蹲在炕边,看着妻子苍白的脸,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他从军十年,杀敌无数,从没怕过什么,可此刻却怕得浑身发抖。“林郎中,求你救救她……我就这一个媳妇,娃还没见过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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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越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软了些:“别慌,按我说的做,能保住。你去烧壶热水,把我布包里的黄芪片拿出来,放五片在水里煮,煮成浓汁,等会儿喂刘氏喝,黄芪能补气,气足了子宫才能有力收缩。”

李敢赶紧擦干眼泪,转身就往灶房跑,动作快得像阵风——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按林越说的做,只要能保住妻子和孩子,让他做什么都愿意。

第二节 掌按宫缩

灶房里的火光映着赵小虎的脸,他蹲在灶台边,看着锅里的艾草在热水里翻滚,冒出淡绿色的汁水,空气中弥漫着艾草特有的清香,稍微驱散了屋里的血腥味。他时不时用筷子戳戳艾草,生怕煮得不够久,又怕煮太烂没效果——林越说过,艾草要煮到出汁,这样热敷才有效果,他不敢有丝毫马虎。

“小虎,黄芪水好了没?”李敢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手里拿着个陶碗,里面是刚煮好的黄芪水,呈浅棕色,冒着热气。

“快了!再等两分钟!”赵小虎赶紧用筷子夹起艾草,放在准备好的粗布里,包成拳头大的艾草包,用绳子捆紧,递到李敢手里,“李校尉,你先拿过去,我把锅刷了就来!”

李敢接过艾草包,滚烫的温度透过粗布传到手上,他却没觉得烫,快步往堂屋跑。里屋,林越已经脱了外套,只穿件单衣,正搓着手——他要把手掌搓热,这样按摩时才不会刺激到刘氏的子宫。

“艾草包来了!”李敢把艾草包递过去,又端着黄芪水,“黄芪水也煮好了,现在能喂吗?”

“能。”林越接过艾草包,先放在刘氏的下腹部试了试温度,稍微有点烫,又用粗布裹了一层,才轻轻按住,“艾草热敷能放松子宫平滑肌,等会儿按摩的时候,能让宫缩更有力。你扶着刘氏的头,稍微抬高一点,我来喂她喝黄芪水。”

李敢小心翼翼地扶着刘氏的头,林越用小勺舀起一点黄芪水,先滴在刘氏的嘴唇上——她的嘴唇干裂得厉害,黄芪水刚碰到,就下意识地抿了抿。林越趁机又舀了一勺,慢慢喂进她嘴里,生怕呛到。

“慢点咽,别着急……”林越的声音很轻,像在哄孩子,“喝了水就有力气了,娃还等着见你呢……”

刘氏的眼睛慢慢睁开一点,看着林越,又看了看李敢,嘴角微微动了动,却没力气说话。她喝了小半碗黄芪水,呼吸稍微顺畅了点,能发出微弱的哼声。

林越搓热手掌,轻轻放在刘氏的下腹部,掌心对准子宫的位置,开始顺时针慢慢打圈按摩——力度不轻不重,刚好能感觉到子宫在掌心下微微蠕动。他的手指很稳,节奏始终保持均匀,每一圈都精准地落在子宫周围,没有碰到其他内脏。

“这手法是先生教的,顺时针按摩能刺激子宫平滑肌收缩,力度太轻没用,太重会压坏内脏。”林越一边按摩,一边解释,“之前我在自己的腹部练了几十次,从慢到快,从轻到重,就是怕遇到这种情况手生,练到闭着眼都能掌握力度。”

王婆蹲在旁边,眼睛死死盯着林越的手——她接生几十年,见过不少产后出血的产妇,都是靠烧符、喝符水,运气好的能保住命,运气不好的就母子双亡。她从没见过用手按摩就能止血的,可看着刘氏身下的血慢慢从流淌变成渗滴,她心里的怀疑也一点点消散。

“这样……真能让子宫收缩?”王婆忍不住问,声音里没了之前的强硬,多了点好奇。

林越让开一点位置,示意她摸:“你试试,现在子宫已经有点硬了,之前是软塌塌的,说明在收缩。”

王婆犹豫了一下,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刘氏的下腹部——果然比刚才硬了不少,还能感觉到轻微的收缩感。她愣了愣,没再说话,只是更用力地按住刘氏的腿,生怕她乱动影响按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