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奶奶的爱(3)

一夜鬼故事 一叶蓝 1043 字 13天前

两点的老楼像沉在水底,寂静被泡得发胀。我维持着面朝供桌的姿势,后背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滑,在牛仔裤上洇出深色痕迹。手心的橘子糖被攥得温热,糖纸褶皱沾着眼泪,甜腻气息混着樟脑味,成了漫漫长夜唯一的慰藉。

长明灯火苗安稳跳动,橘黄色的光在墙上投下供桌的影子,边缘模糊温柔。刚才被惊扰的痕迹似乎都被奶奶收拾干净,地上草木灰重新平整,只有供桌附近留着浅浅擦痕,像有人用抹布细细抹过。

晓晓,喝口水。奶奶的声音从供桌方向传来,沙哑带着暖意,比之前清晰,不像风穿窗缝的缥缈,倒像她坐在供桌前,端着那只印红牡丹的搪瓷杯。

我喉咙干得发紧,确实渴了,可二姑说过供桌上的东西不能碰,哪怕是水。我咬着下唇轻轻摇头,在心里说:奶奶,我不渴,等天亮了再喝。

脚步声轻轻响起,从供桌到我面前的茶几旁。茶几上放着我睡前倒的温水,玻璃杯壁凝着水珠。我听见杯子被拿起的轻响,水流晃动的声音离我越来越近。

一股温热气息拂过脸颊,带着熟悉的薄荷味——奶奶生前总用薄荷牙膏,早上刷牙时嘴里总有这清清凉凉的味道。傻丫头,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她的声音带着笑意,喝点水,润润嗓子,还得熬一个时辰呢。我的鼻尖一酸,眼泪又涌上来。奶奶总是这样,规矩再多也心疼我的委屈。

小时候过年守岁,大人说半夜不能吃东西,她却偷偷在灶房给我热牛奶:咱晓晓正在长身体,规矩管不着。

玻璃杯边缘碰到嘴唇,温热的水流缓缓淌进喉咙,带着点甜味——是奶奶总爱加的蜂蜜,她说喝了嗓子舒服。我小口咽着,不敢抬手去接,任由暖意从喉咙流到心里,驱散刚才的寒意。

水喝完了,杯子被轻轻放回茶几,发出的轻响。脚步声回到供桌前,带着点轻快,像奶奶做完好事后的满意。供桌抽屉被拉开,几下像是在翻找什么。

忽然一阵熟悉的咔哒咔哒声响起,是奶奶那把桃木梳,她的陪嫁物件,梳齿有些磨损,梳背刻着简单花纹。我小时候总拿它当玩具,被奶奶追着打屁股,她说桃木能辟邪,用这梳子梳头能梳掉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