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城内,慕容彦达的亲卫队刚冲出府衙,准备负隅顽抗,就被眼前景象惊呆。
街道两侧,家家户户门窗大开。
“砸死这些狗腿子!”
不知谁喊了一声,砖石,瓦块,滚烫的刷锅水,甚至腌菜坛子,如同暴雨般从两侧倾泻而下,砸得亲卫队抱头鼠窜。
一位曾被逼死儿子的白发老丈,举着菜刀从门后冲出,不顾一切砍向一名亲卫的马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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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半大的孩子也对着梁山军大喊:“军爷!跟我走!穿过去直通府衙后门,狗官的马车都备在那儿了,他要跑!”
民心向背,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梁山兵马入城,迅速平定零星抵抗,整场战斗在半个时辰内便接近尾声。
秦明一路浴血,如疯虎般杀到府衙校场。
只见慕容彦达挟持着一名哇哇大哭的幼童,躲在高台之后。
剑锋抵在孩童稚嫩的脖颈上,已划出一道血痕。
“秦明!跪下!放下兵器!否则我立刻杀了他!”
秦明浑身一震,他不怕死,却怕这无辜孩童因他而死!
就在投鼠忌器之际!一道身影如青烟般从高台阴影处闪出!
正是鼓上蚤时迁!
他并非贸然攻击,而是扬手一包石灰粉直撒慕容彦达面门!
“呃啊!”
慕容彦达当下捂眼惨叫,涕泪横流,手中剑下意识一松。
这一瞬间,时间仿佛凝固。
秦明身化血色奔雷,狼牙棒拖在地上,划出一串刺目火星,积攒了无数日夜的血海深仇,化作一声惊天怒吼。
“慕!容!老!贼!!!”
慕容彦达刚勉强抬头,眼中只剩无限放大,带着狰狞尖刺的恐怖黑影!
“轰!!!”
没有花哨技巧,唯有最纯粹的宣泄!
这一棒,硬生生将慕容彦达连人带甲,砸得跪陷进高台之中,筋骨尽碎。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传遍了整个死寂的校场。
曾经不可一世的慕容知府,如今只剩一团模糊血肉,与校场上的污泥混为一体,再无分别。
秦明双臂肌肉虬结,压着狼牙棒又死死碾了几下,仿佛要将这国贼的魂魄也一并碾碎,永世不得超生!
他喘着粗气,抬起头,望着青州灰蒙蒙的天空,压抑已久的虎泪终于滚滚而下。
“爹,娘…诸位亲人…秦明,今日为你们报仇了!”
大仇得报,秦明心中却并无快意。
只觉那股支撑他的心气骤然一松,无尽的悲凉袭来。
秦明俯身,小心翼翼地抱起那名被救下的孩子,动作轻柔得与方才判若两人。
这时,一只温暖厚重的大手,轻轻按在他仍在颤抖的肩头。
秦明抬泪眼,见刘备已立于身旁。
“哥哥……”
秦明声音沙哑,一时语塞。
刘备目光温润而深邃:“兄弟,仇已报,但路未尽。这青州百姓眼中的光,天下黎庶心中的盼,才是你我兄弟今后要扛起的山河。”
这番话,如暖流注入秦明近乎冰冷的心田,驱散了无边的空寂,点燃了新的火焰。
他轻轻放下孩子,整理了一下染血的素白丧服,推金山倒玉柱,向着刘备重重叩首!
再抬头时,神色坚毅:“哥哥!秦明此生,旧命已随血仇尽!新生,愿为哥哥与这替天行道的大业而活!刀山火海,永不相负!”
刘备急忙将他扶起,动情道:“好兄弟!为兄要的非是你的性命,而是与你,与诸位兄弟,共辟一个清平世道!”
他随即转身,面向校场上越聚越多的军民,声如洪钟。
“今日,非是秦明一人之复仇,而是天理昭彰,报应不爽!青州蒙冤受难之百姓,皆可共鉴!”
刘备目光扫过众人,继续下令,话语中带着安抚人心的温度。
“传我将令!即刻于这校场设立公审大堂!邀青州全城父老共审慕容余党,清算血债,发还赃款!我梁山,要还青州城一个朗朗乾坤!”
“吼!吼!吼!”
“替天行道!梁山好汉万岁!”
初升的朝阳彻底驱散阴霾,将金光洒满青州城头。
劫后余生的青州城,无数百姓静静地望着校场中央,仿佛在凝视着久违的天光。
数日后,慕容彦达的脑袋被高悬于他曾悬挂秦明家人的城门之上。
而那三十万两雪花银,也化作粒粒米粮,进入了青州百姓的锅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