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素圣地，客峰别院。

云蒸霞蔚，灵气氤氲。此处远离尘嚣，唯有清风拂过竹叶的沙沙声，以及远处云海中偶尔传来的仙鹤清鸣，一派仙家静谧气象。

苏晚晴一袭流云裳，静立于院中一株古老的悟道树下，身姿挺拔如孤傲的青竹。面纱遮掩了她的容颜，只露出一双清冷如寒潭的眸子，此刻正微微闭着，周身有极淡的太阴之力流转，与天地呼吸隐隐相合。她在修炼《太阴真经》，试图将之前在黑煞城历练以及参与针对林昊行动的些微感悟沉淀下来，巩固元婴初期的境界。

李萱则在不远处的石桌旁托腮坐着，火红的裙摆如同盛开的花朵，与她稍显郁闷的表情有些不搭。她性子活泼，在这般清净之地待久了，总觉得有些气闷，但又不敢打扰师姐修炼，只得无聊地摆弄着茶杯。

忽而，一道飘渺的声音传入二人耳中：“晚晴，过来。”。

苏晚晴立刻收敛气息，睁开眼。

“是，师尊。”没有任何疑问，立刻应是。

李萱眨了眨眼，虽然好奇，但也知道师尊单独叫走师姐定有要事，很识趣地没有跟上去，只是重新坐了回去，小声嘀咕：“唉，又剩下我一个人了……”

沈无争斜倚在客房内室。苏晚晴默默上前。

内室布置简洁，仅有蒲团、香案、一张玉床。沈无争走到房间中央，袖袍轻轻一拂。

嗡——

一片朦胧的光影在他身前缓缓展开，如同水波荡漾，其中渐渐浮现出清晰的景象——正是青林镇柳家府邸的惨状！断壁残垣，鲜血浸染大地，尸骸遍地，怨气冲天！而在那一片废墟之上，一个周身缠绕黑气、面目狰狞的身影格外醒目，他正掐着柳菲菲的脖颈，与燃烧生命发出最后一击的柳依依对抗，最终将柳家彻底葬送！

画面清晰无比，甚至连林昊那疯狂怨毒的眼神、柳依依临死前的绝望与不甘、柳菲菲如同破布娃娃般被丢弃的场景，都纤毫毕现！

苏晚晴静静地地看着，面纱下的脸庞看不出丝毫情绪波动，唯有那双清冷的眸子，倒映着光影中血腥残酷的一幕幕。她看到了林昊如何残忍屠杀，如何戏耍柳家姐妹，如何以吞噬生命的方式增长魔力。

当看到林昊最终留下柳菲菲一命，狂笑着离去时，光影缓缓消散。

室内恢复了安静，只剩下淡淡的檀香气息。

“看清了？”沈无争的声音平淡地响起，听不出喜怒。

“看清了，师尊。”苏晚晴垂首回应，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静。

“有何感想？”沈无争转身，目光似乎能穿透那层薄薄的面纱，直视她的本心。

苏晚晴沉默了片刻，似在组织语言，然后缓缓道：“林昊，已彻底入魔。其心性之扭曲，手段之残忍，远超弟子此前预估。柳家……咎由自取，但此等结局，亦属惨烈。”

她的评价客观而冷静，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没有对柳家的同情，也没有对林昊暴行的愤怒，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审视。

沈无争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深邃光芒：“哦？仅是如此？目睹柳家姐妹惨死，柳家被灭，心中竟无丝毫波澜？”

苏晚晴抬起头，眸光清冽如故：“师尊曾教导弟子，大道无情，众生皆刍狗。修真之路，荆棘遍布，心软、怜悯、不必要的善念，皆可能成为道途之上的阻碍，甚至取死之道。柳家与林昊之间的恩怨，自有其因果。弟子与她们并无深交，其兴衰存亡，与弟子道心无关。”

她顿了顿，声音略微低沉了一丝，仿佛想起了什么：“况且……弟子早已明白，有时自以为的善意，带来的或许并非善果。”

她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很久以前的一幕。那是一个寒冷的冬日，她在历练途中遇到一个冻饿交加、奄奄一息的小乞丐。她心生恻隐，给了那孩子一锭足以让他衣食无忧很久的银子。她以为自己做了一件好事，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