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爷爷需要绝对的静养

这眼神……如此纯粹,如此炽热,充满了全然的依赖和孺慕。秋初霁(或曰佟远山之心)仿佛被无形之手猛然一攥,心头涌起一股刺骨的酸楚。

前世几十年,何曾有人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他?夏露的眼中,永远只有冷漠、轻蔑与不耐。

“醒了!爷爷真的醒了!爸!爸你快看!”佟萱姿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的喜悦几乎要冲破病房的压抑。她紧紧握住秋初霁那只枯瘦的手,温暖柔软的触感传来,带着微微的颤抖。

急促的脚步声靠近。佟振邦威严沉稳的面容映入眼帘,眼圈泛红,透着熬夜的倦意。此刻,他的眼神复杂难辨,交织着巨大的震惊、难以置信的狂喜,以及对‘死而复生’背后深意的一丝隐秘审视。

“爸……”佟振邦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他俯下身,仔细地看着秋初霁的眼睛,似乎在确认什么,“您感觉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秋初霁张了张嘴。他想说话,想解释,想呐喊“我不是你爸”!然而,喉咙里只发出一串模糊不清的、意义不明的咕噜声。

这具身体的语言功能,似乎还没完全“上线”。一股强烈的挫败与恐慌如潮水般瞬间将他淹没。

“别急,爷爷!别急!”佟萱姿连忙安抚,用温热的毛巾轻轻擦拭他额角渗出的虚汗,“您刚醒,还很虚弱,医生说您需要时间恢复,不能着急说话。您能醒过来,就是天大的好事了!我们都在,我们都守着您呢!”她的声音柔得仿佛春日细雨,温柔至极。

秋初霁看着她,看着她眼中毫无保留的关切和喜悦,看着佟振邦眼中那深沉的、属于儿子的担忧和一丝困惑……一股刺骨的寒意自脊椎直窜头顶,令他浑身一颤。

他骗了他们。他占据了一个他们深爱的父亲、祖父的躯壳。这份厚重的亲情,此刻犹如烈火炙烤的烙铁,让他灵魂深处都感受到了灼痛。

就在这时,一个刻意放柔、却掩不住一丝僵硬的女声插了进来:

“爸,您可真是吓死我们了!老天保佑,您福大命大!您不知道,振邦和萱姿这心啊,都快碎了,守了您一天一夜,眼都没合呢。”柳曼端着姿态,脸上堆砌着夸张的担忧和“真诚”的笑容凑到床边,试图隔开佟萱姿,“萱姿啊,你也累了,让二婶来照顾一会儿爷爷吧?”

她说着,就要伸手去接佟萱姿手中的毛巾。那保养得宜的手伸过来,带着一股浓烈的香水味,动作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

秋初霁的瞳孔骤然一缩!

过往数十载,于社会底层蹒跚前行,饱尝人情冷暖,对虚伪与恶意,拥有了野兽般的敏锐直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