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制造对立,转移焦点。”汪言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寒意,“他不会去赞美娜塔莉的表演有多好,而是会拼命攻击《朱诺》本身——攻击我这个‘未成年亚裔导演’驾驭不了如此‘深刻’的题材,攻击剧本‘美化未成年怀孕’,攻击狮门‘唯利是图’、‘用商业片包装冲奖’。他会把水搅浑,把一部关于成长和选择的电影,扭曲成一场关于道德和导演资质的争论。让评委的注意力从电影本身,转移到这些无关紧要的噪音上。”
“第二,精准投放,情感绑架。”汪言继续道,“哈维手里有一份极其详尽的学院评委名单,尤其是那些上了年纪、观念相对保守的老派评委。他会针对性地投放‘私人定制’的物料——可能是精心剪辑的、突出娜塔莉‘痛苦’、‘挣扎’表演片段的DVD,附上煽情的信件;可能是安排‘偶然’的社交场合,让娜塔莉亲自去‘拜访’、‘请教’,用她哈佛预科生的知性气质和楚楚可怜(如果需要的话)打动评委;甚至可能利用某些评委的‘特殊癖好’……总之,用一切合法或灰色地带的手段,建立私人联系,进行情感投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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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舆论轰炸,口碑操控。”汪言放下酒杯,指尖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敲击,“他会动用米拉麦克斯强大的媒体关系网,在《好莱坞报道者》、《综艺》等核心刊物上,连篇累牍地刊登吹捧娜塔莉演技、暗示她是‘被埋没的天才’、‘需要奥斯卡认可’的文章。同时,雇佣专业水军(虽然98年这个词还不流行,但类似行为一直存在),在早期的网络论坛、BBS上大量发帖,制造‘娜塔莉值得一座小金人’、‘《朱诺》全靠她撑起来’的舆论氛围。用海量的、看似‘客观’的赞誉,潜移默化地影响评委的判断。”
“第四,交易与施压。”汪言的眼神变得极其锐利,“这是哈维的‘绝活’。他会私下接触其他有实力竞争主要奖项(尤其是影帝影后)的制片方或演员团队,进行利益交换——‘你们放弃最佳女主,我们米拉麦克斯在其他奖项上支持你们’。或者,利用他在圈内的权势和人脉,对某些摇摆的评委进行隐晦的施压——‘投娜塔莉,以后米拉麦克斯的项目优先考虑你’。他编织的是一张庞大而隐秘的利益网络。”
汪言一口气说完,拿起酒杯喝了一口。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丝灼热感。他看向古斯塔和教授,两人脸上的表情都极其精彩。
古斯塔是震惊中带着愤怒,他狠狠掐灭了雪茄:“妈的!这死胖子!手段这么脏?!他以为他是谁?好莱坞教父?!”
教授则是深深的沉思,他灰蓝色的眼睛凝视着汪言,仿佛第一次如此认真地审视这个他一手发掘的年轻人。汪言刚才那番话,条理清晰,逻辑严密,对哈维·韦恩斯坦运作模式的剖析精准得令人心惊。这绝不是一个十七岁少年,甚至不是一个普通导演能具备的认知。这更像是一个在奥斯卡名利场里摸爬滚打多年、深谙其中所有明枪暗箭的……老江湖。
“Yan,”教授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你……似乎对哈维·韦恩斯坦先生……非常了解?”
汪言迎上教授的目光,坦然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既然知道对手是鬣狗,自然要研究它的习性和捕猎方式。好莱坞没有秘密,只要用心去听去看。”他巧妙地避开了“前世记忆”这个无法解释的核心,将洞察力归结于敏锐的观察和分析。
古斯塔没想那么多,他更关心对策:“汪,那你说!我们怎么干?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那死胖子把娜塔莉捧上去,抢走属于我们的荣耀吧?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我们都要争!”
汪言却再次摇头,语气斩钉截铁:“不,弗兰克。我们不能被哈维牵着鼻子走。他铺天盖地推娜塔莉冲影后,我们就必须集中所有火力去对冲?那正中他下怀!《朱诺》真正的灵魂,不是娜塔莉的表演——尽管她确实贡献了杰出的演出——而是它的剧本!是它独一无二的声音!是它用幽默和温情包裹的、对成长和责任的深刻探讨!”
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风雪中依旧璀璨的纽约夜景,背影挺拔而坚定:
“所以,我们的冲奖策略只有一个核心:放弃其他所有奖项,全力冲击奥斯卡最佳原创剧本!”
“什么?!”古斯塔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差点打翻酒杯,“只冲剧本?!最佳影片呢?最佳导演呢?我们也可以争啊!凭什么让给哈维那头猪?!”
汪言转过身,目光如炬:“因为这是最明智,也是胜算最大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