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里,一个身材高大、留着络腮胡的白人男子(本杰明)正百无聊赖地翻着一本过期杂志,他是被“技术宅”和“好奇心强”的描述吸引来的自由程序员。一个打扮略显夸张、妆容有些浓的年轻女孩(艾米丽)则对着小镜子反复检查自己的口红,显然对“气质温婉或略带神经质”的理解出现了偏差。
两点整,汪言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门外:“第一位,请进。”
门被推开,进来的正是那个碎花裙女子,姜珊。她有些拘谨地在汪言对面的椅子坐下,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导演好,我叫姜珊。”
“你好,姜小姐。”汪言点点头,目光平静地落在她脸上,没有多余的寒暄,“看过招募启事了吧?简单介绍一下自己,为什么对这个项目感兴趣?”
“我……我在旅行社工作,平时喜欢看电影,尤其是那种……生活化的,有真实感的。”姜珊的声音很柔和,带着点南方口音,“看到启事上说‘生活观察’,‘伪纪录片’,就觉得挺有意思的。我……我没演过戏,就是……想试试看?”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露出脸颊边浅浅的酒窝。
汪言没说话,从剧本里抽出一张纸递过去:“这是凯蒂的一段独白。场景是她第一次在深夜听到奇怪声响后,第二天清晨对着摄像机(假装是日记镜头)倾诉不安。给你两分钟准备,然后开始。不用刻意‘演’,就像跟朋友聊天一样。”
姜珊接过纸,快速扫了一眼,嘴唇无声地翕动着。两分钟后,她抬起头,深吸一口气,看向汪言(汪言举起了桌上那台索尼CCD-TRV87,镜头红灯亮起,象征性地对着她)。
“迈卡觉得我疯了……”姜珊的声音比刚才低了一些,带着一丝疲惫和困惑,眼神没有聚焦在镜头上,而是微微垂着,仿佛在整理思绪,“他说是风,是老鼠,是水管老化……我知道,他说得都有道理。可是……”她停顿了一下,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那种感觉……不一样。不是声音的问题。是……是那种被什么东西……盯着的感觉。就在我睡着的时候……或者……在我背后……”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带着一种真实的、细微的颤抖,不是表演出来的恐惧,更像是一种深埋心底的、对未知的敏感被悄然唤醒。
汪言的眼睛亮了。镜头后的他,嘴角绷紧,极力克制着内心的激动。就是这种状态!未经雕琢的真实感!那种都市人疲惫生活中潜藏的、对日常秩序细微裂缝的敏锐直觉!姜珊身上有凯蒂的雏形!
“停。”汪言放下摄像机,“很好。姜小姐,你刚才完全没看镜头,很好。记住这种感觉。回去等通知吧。”他没做任何点评,但语气里的肯定显而易见。
姜珊松了口气,有些惊喜地道谢离开。
接下来进来的皮夹克青年迈克(ABC),一坐下就大大咧咧地翘起二郎腿:“导演,我演迈卡是吧?我觉得我特合适!我玩乐队,搞改装车,好奇心爆棚!湖边小屋闹鬼?太酷了!我肯定能演出那种又怂又想探索的劲儿!”他语速飞快,带着强烈的表现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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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言面无表情地递给他一段迈卡摆弄新买的摄像机(在电影里),试图说服凯蒂“记录灵异现象”的台词。“开始吧。”
迈克立刻进入状态,眉飞色舞,动作夸张:“宝贝儿!你看!这可是最新款的索尼!夜视功能!超酷!我们把机器架在卧室,拍一晚上!万一真拍到什么,我们就发了!……呃,不对,录像带!寄给电视台!《未解之谜》!”他用力挥舞着并不存在的摄像机,试图营造兴奋感,但眼神飘忽,肢体语言浮夸,充满了“演”的痕迹。
汪言心里默默打了个叉。太油了。伪纪录片不需要这种舞台剧式的表演。
“停。谢谢,回去等通知。”汪言语气平淡。
迈克愣了一下,显然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没想到是这反应,悻悻地起身走了。
络腮胡程序员本杰明进来后,显得有些局促。“我……我是搞代码的。看到‘技术宅’就来了……需要我……展示一下修电脑吗?”他说话慢吞吞的,带着点书呆子气。
汪言没给台词,直接抛出一个情境:“假设你刚搬进一个新家,发现阁楼有个奇怪的旧木箱,上了锁。你女朋友觉得晦气,让你别动。你会怎么做?”
本杰明推了推眼镜,眼神里闪过一丝真正的、属于技术宅的执着光芒:“嗯……先观察锁的类型。如果是老式挂锁,或许能找到钥匙孔结构弱点……或者用点润滑油?实在不行……用角磨机?不过得先做好防护,木屑很麻烦……”他完全沉浸在解决问题的思路里,那种对未知事物近乎偏执的探究欲,自然流露。
汪言在本子上记了几笔。“很好。回去等通知。”
浓妆女孩艾米丽进来后,对着汪言的镜头(他象征性地举着)摆了好几个自认为“略带神经质”的忧郁表情,念台词时更是抑扬顿挫,仿佛在演舞台剧。汪言耐着性子等她表演完,客气地请她离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面试者进进出出。汪言像一台精准的筛选机器,通过简短的对话和情境测试,快速判断着每个人身上的真实感和与角色的契合度。他话不多,眼神却锐利如鹰,让一些面试者倍感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