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的手慢慢收拢,布片被攥紧。
“所以,你问自己能不能懂那些字?”老仆盯着她,“能问出这个问题的人,已经不在原地了。怕的不是不懂,是明明不懂,还假装看得见路。”
艾琳缓缓站起身,动作很慢,像是怕惊动什么。她的腿有些发麻,但她没扶墙,也没低头看脚。她把布片叠好,塞进裙衬最里层,贴着肋骨的位置。
“那我们……”她声音哑,“是不是永远只能听命,永远不能知道他们在写什么?”
老仆看了她很久,眼神像在称量一件东西的重量。
“能问出这句话的人,早已往高处走了。”他说完,忽然停住,像是意识到什么,改了口,“……能问出这句话的人,就不只是仆人了。”
艾琳怔了一下。
“我不是让你去争,也不是让你去查。”老仆走到门边,手搭上门把手,“我是告诉你,这府里的规矩,像井底的石头,一层压一层,几十年堆起来的。你踩上去,不一定沉,但若不知道底下有什么,一脚下去,可能就再也浮不上来。”
艾琳站在原地,没动。
“你现在的位置,”老仆回头,“不在光里,也不在黑里。正好能看清两边。”
艾琳的目光落在地面的砖缝上。她想起昨夜贵族厅里的手势,想起他们递杯子时的小动作,想起女子笑时不碰男子衣袖的距离。那些不是随意,是规则。不是优雅,是防备。
“我会小心走。”她说。
老仆点头。“走得慢不怕,怕的是看不见路就往前冲。”
他拉开门,冷风卷着晨雾涌进来。远处回廊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是巡逻的仆役开始换岗。老仆提灯走出去,站在门槛外,回头看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