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中那支饱蘸心血的狼毫笔“啪嗒”一声坠地,滚落在旁的宣纸上,只浸染开一个触目惊心的血字——“痛”。
他守碑三十载,从未开口说过一句话,此刻却猛地抬起头,喉咙里发出干涩嘶哑、如同砂纸摩擦般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带着血锈的味道:“我守碑三十载,亲眼见过九百九十九人在此试心——唯你,不选!”
“嘎——嘎——!”
尖锐刺耳的鸣叫声撕裂长空,峰顶上空盘旋的鸣骨鸟群仿佛嗅到了最美味的执念,化作一片黑压压的死亡之云,疯狂扑下,目标直指萧云归因斩断执念而显化的七岁残影。
它们要将这最后的念想,啃噬得一干二净!
然而,不等它们靠近,萧云归手中那枚归一剑残片上,一道血色莲花纹路骤然亮起,发出一圈无形的血色涟漪。
“嗡!”
只一震,那成百上千只凶戾的鸣骨鸟,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一声,便在空中尽数化为齑粉,如黑色的尘埃般簌簌飘落。
识海深处,那道始终高高在上、仿佛执掌一切的未来之身残影,第一次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疑与错愕:“你……你竟真敢斩掉那‘必须斩’的念头?”
话音未落,整座镇魔峰,不,是整片山脉,都开始轰然震动!
峰底最深处,一道纯净到极致的透明灵胎,破开万丈岩层,缓缓升起。
那灵胎不过婴儿大小,通体晶莹剔透,仿佛由世间最纯粹的剑意凝聚而成。
它缓缓睁开一只眼睛,仅仅是一只眼,便倒映出天地万象。
它的目光没有去看任何人,只死死盯住萧云归手中的归一剑残片,发出一声既像婴儿啼哭,又似万剑齐鸣的奇异声响。
剑胎儿!
传说中以天地为洪炉,以万灵剑意为薪柴,才能孕育出的无上剑道圣物!
“噗通!”
断眉客再也支撑不住,双膝重重跪倒在地。
铁网面具下,滚烫的泪水混杂着眼角渗出的血水,狼狈地流淌下来。
“我……我也想不选……我也想不选啊……”他哽咽着,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痛苦与绝望,“可律令如刀,它剜去了我的眉毛,也剜去了我的心!若无刑罚,我活着……还有何意义?”
他颤抖着伸出手,捡起了地上的律刑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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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一次,他没有指向萧云归,而是猛地翻转手腕,将锋利的刀尖狠狠刺向自己的肩胛骨!
一道血光迸现。
然而,刀尖在离他皮肉尚有寸许时,便再也无法寸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