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归踉跄一步,苏青竹立刻扶住他——剥离记忆的疼比断剑刺进胸口还狠,他尝到了满嘴铁锈味。
“够新鲜。”鬼牙老三敲了敲铜匣,匣身浮起暗红咒文,“青霄叛徒最后出现在铁笼坊地窟,那里锁着口‘问心井’,井里......”他突然眯起眼,盯着萧云归颈间的耳坠,“你这东西......”
“情报钱够了。”萧云归打断他,残剑在袖中抵住他的腰眼,“铁笼坊怎么走?”
鬼牙老三的喉结动了动,指向巷尾飘着白纸灯笼的方向。
萧云归刚要迈步,身后突然传来灯笼破裂的脆响。
他转头望去,方才悬在入口的人皮灯笼正往下淌黑血,灯芯里的魂灵尖叫着化作飞灰——有什么东西,正顺着灯油渗进鬼市。
苏青竹的金瞳骤然收缩,她拽紧萧云归的衣袖:“那盏灯......是九幽引魂灯的光。”
小石头在萧云归背上猛地抬头,灵目里的血线顺着鼻梁爬向额头:“灯娘子来了。”黑雾裹着阴火从人皮灯笼破裂处倾泻而下,灯娘子的身影如鬼影浮现在鬼市入口。
她的裙裾绣着七十二盏命灯纹路,每走一步,脚下便绽开一盏幽蓝引魂灯,照得鬼市摊位上的魂骨泛出青灰——那是活物魂火被抽干后的颜色。
“妖混之血已染阵眼!”她的声音像锈铁刮过铜盆,枯瘦的手指直指苏青竹,“三百年前我用钦天监星盘算出,妖与人的血脉会引动血月妖潮,今日竟在我眼皮底下......”话音未落,她腰间铜铃骤响,悬在身侧的命傀儿突然被无形之力扯向高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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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哑童本就微弱的魂火忽明忽暗,映得苏青竹手腕处浮出一道淡金裂痕——正是她混血血脉的隐伤。
青面判的双钩破空而来时,萧云归的后颈先泛起寒意。
他甚至没看清那判官是从哪面墙里钻出来的,只觉寒光掠过苏青竹耳尖,金瞳里的惊色还未褪尽,双钩已洞穿她咽喉的虚影。
“青竹!”萧云归断剑横挡,却在触到钩刃的刹那浑身剧颤。
他的经脉像被冰锥一寸寸凿穿——灯阵启动了,妖族血脉者的魂火正顺着断剑倒灌而出!
识海里未来之身的虚影在尖叫:“这是灯阵对妖血的反噬,你挡不住!”
苏青竹被他护在身后,金瞳却亮得灼人。
她反手攥住他手腕,妖力顺着掌心的温度涌进他体内:“阿归,我见过你斩开命线的样子。”
这句话像重锤砸在萧云归心口。
他想起被流放北境时,苏青竹蜷在他怀里,用妖力替他暖了整座雪夜;想起她拔下骨簪时说“拿它当引子”,掌心的温度还烙在他心口。
喉间腥甜翻涌,他突然咬破舌尖,鲜血溅在断剑上,《斩我经》第二篇的经文如烈火窜上识海:“斩形我者,以忆为薪,以火铸剑——”
十年童年记忆在识海炸开。
破庙里师父递来的烤红薯、十二岁凝气时眉心的朱砂、师父执他手按剑鞘的温度......这些画面化作青金色火焰从他天灵盖喷涌而出,竟与断剑共鸣出龙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