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清泉县城内因客栈那粒夺命花生米引发的骚动尚未完全平息，晁盖与西门吹雪二人已如鬼魅般消失在狭窄的街巷深处。寻了一处废弃的城隍庙暂避，晁盖的脸色凝重。西门吹雪出手之果决、威力之骇人，虽解了眼前之围，却也必然惊动官府，此地已不可久留。

“西门先生，”晁盖看向身旁白衣如雪、气息依旧冷冽的剑神，语气郑重，“先生神技，惊世骇俗。然我等此行，意在暗中查访，非为争强斗狠。日后若非生死关头，或遇大奸大恶之徒，还请先生暂且忍耐，勿要轻易出手，以免打草惊蛇，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西门吹雪目光平静，并无不悦，只是淡淡应道：“嗯。蝼蚁聒噪，本不屑理会。彼既伸手，自取死道。”对他而言，杀那官差与拂去衣上尘埃并无本质区别，但既然主公要求，他自会遵从。这份源于系统设定的忠诚，让他愿意接受约束。

晁盖点点头，知道对西门吹雪这等人物，点到即止即可。当下最要紧的是改头换面，避开官府追查。他借着庙内残存香火的微光，再次施展起“楚留香的易容术”。这一次，他更加精心：不仅调整了面部骨骼，使颧骨更高，下颌更方，还用药水改变了肤色，使之略显蜡黄，粘上花白的胡须，再换上一身半旧不新的绸布长衫，头戴方巾，顷刻间，便从之前的中年文士，变成了一位带着几分落魄、却又有些固执的老学究模样。连眼神都刻意变得浑浊了些许。

便是西门吹雪，看到晁盖这般变化，那古井无波的眼中也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这等易容术，已近乎改天换地，绝非寻常江湖伎俩。

“先生也需稍作改变。”晁盖看向西门吹雪。剑神的气质太过独特，即便收敛剑意，那份孤高与洁净也极易引人注目。他取出一套普通的灰色布衣让西门吹雪换上，又用特制的药粉略微黯淡其过于白皙的肤色，再让他将长剑用布条缠绕，负于背后，而非悬于腰间。虽不能完全掩盖其神韵，但乍看之下，已像是一位沉默寡言、身手不错的护院武师，而非那位惊艳绝伦的剑神。

改扮停当，天色已微明。两人悄然离开城隍庙，混在清晨出城的人流中，顺利离开了清泉县。经此一遭，晁盖行事更加谨慎，专挑小路行进，夜宿晓行，尽量不与官府之人照面。

如此行了数日，已深入两浙路地界，江南水乡的温润气息渐渐浓郁。这日午后，行至一座名为“秀州”的府城附近。但见运河如带，舟楫穿梭，两岸屋舍俨然，市集喧嚣，远比北方富庶繁华。然而，在这片繁华之下，晁盖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异样的气氛。城门口盘查似乎格外严格，往来行人脸上除了忙碌，还带着些许紧张与议论纷纷。

晁盖寻了一处运河边的茶棚歇脚，看似悠闲地品着粗茶，实则凝神倾听周围茶客的交谈。

“听说了吗？方家要在嘉兴府摆擂招亲了！”

“方家？哪个方家？”

“还能有哪个？就是摩尼教的那个方家呗！听说这次是给他们家那位千金，方腊的妹妹方金芝招婿！”

“方金芝？就是那个号称‘百花仙子’，武艺高强，还精通摩尼教法的女子？”

“正是！告示都贴出来了，说是遍请江南青年才俊，无论出身，只要武艺超群、品行端正，皆可上台一试。若能夺魁，不仅能娶得美人归，还能得方家倾力扶持！”

“啧啧，这排场可不小！看来方家这是要借机招揽人才，扩张势力啊！”

“谁说不是呢！如今这世道，朝廷只顾着在北方打王庆、田虎，江南这边，方腊的势力可是越来越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