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时光,在紧锣密鼓的准备中倏忽而过。
听雨小筑内,气氛肃杀而凝重。药香、符纸的朱砂味、以及灵材淬炼的异香交织弥漫,取代了往日的宁静祥和。
慕容雪与冰魄卫闭门不出,借助苏婉清提供的珍稀灵药疗伤固元,冰蓝色的寒气时常透窗而出,将庭院一角冻结出霜花。
他们的气息愈发凝练锋锐,显然已恢复至巅峰状态,甚至因祸得福,修为略有精进。
苏婉清则日夜埋首于堆积如山的古籍与药材之中。
她不仅将小筑库藏关于西南水脉、千漩泽地理、上古秘闻的典籍翻了个遍,更以秘法联系了数位隐居云梦泽深处或苗疆故地的故交,付出了不小代 价,换回了几条语焉不详、却至关重要的信息碎片。
同时,她开炉炼丹,绘制灵符,将所能想到的一切可能用到的物资准备得极为周全,其心思缜密,令慕容雪也暗自点头。
张玄德则独自居于静室,几乎不眠不休地与青铜片沟通,推演星轨。
脑海中那幅通往千漩泽的路径图日渐清晰,却也更加诡异。
它并非一条固定水道,而是一条随着月相潮汐、星移斗转不断变化的“活”的轨迹,对时机把握的要求苛刻到极致。
他脸色苍白,眼窝深陷,但眼神却越来越亮,对星晷之力的理解与掌控,也在这种极限压榨下飞速提升。
变化最大的,是李慕白。他不再颓废,而是以一种近乎自虐的疯狂投入到修炼之中。
除了必要的调息,他所有时间都在演练剑法、凝练道元,甚至主动向慕容雪请教杀伐之术。
沉默取代了悲伤,一种沉淀下来的、如同即将出鞘利剑般的锐利气息,取代了以往的跳脱。
只有在夜深人静,他摩挲着那枚愈发冰凉的青灵佩时,眼底深处那刻骨的痛楚与执念才会悄然流露。
所有人都知道,他将所有的悲痛都化为了力量,只为西南深处那个答案。
第七日深夜,子时将至,月隐星稀,正是阴气最盛、也是某些隐秘水脉活动最活跃之时。
小筑正厅,烛火通明。四人再次聚首。
慕容雪一身玄色劲装,冰剑负于身后,气息渊沉,目光扫过众人,冷然道:“时辰已到,出发。”
苏婉清换上了一套便于水战的淡蓝色鲛绡法衣,外罩避水护符,腰间挂着数个鼓鼓囊囊的储物袋与药囊,神色平静中带着一丝决然:“碧水梭已修复加固,所需物资齐备。根据张师弟推演,今夜子时三刻,有一线生机可穿过千漩泽外围的‘迷魂暗流’。”
张玄德深吸一口气,指着桌面上以灵光勾勒出的、不断微微变幻的水道图:“星轨显示,入口在西南七十里外的‘沉鱼渊’。
进入后,需严格依循星辉指引,任何偏差都可能被卷入空间裂缝或惊动蛰伏凶物。尤其需注意一种名为‘幻光水母’的妖物,其触须能制造逼真幻境,惑人心神。”
李慕白默默检查着桃木剑与符箓,闻言抬头,声音沙哑却坚定:“明白。”
不再多言,四人悄然离开小筑,登上那艘经过再次炼化、符文更加璀璨夺目的碧水梭。梭身无声滑入漆黑的水面,如同幽灵般,向着沉鱼渊方向疾驰而去。
夜色下的云梦泽,比白日更加凶险莫测。浓得化不开的雾气笼罩四野,水声诡谲,时而传来不知名水兽的低沉嘶吼,令人毛骨悚然。
碧水梭在苏婉清的精准操控下,如同暗夜中的刺客,沿着一条极其偏僻、暗礁密布的水路潜行,完美避开了几处有明显灵力波动的区域,显然是其他势力或凶物的地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