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育良听了,也只是无奈地看了祁同伟一眼,开口道:
“同伟啊,我听说你们村的人,你是一个都没落下,年纪差不多的,全安排了活儿,有这回事吗?”
祁同伟听后,喝了一口茶,略带激动地说道:
“老师,您得明白,吕州那边还有吃不上饭的地方,就在我们村。
我从小在那里长大,怎能忍心看着他们受苦?
现在不说别的,我好歹是个厅级干部,在能力范围内,帮乡亲们谋点岗位,是我应尽的责任。
辅警、保安这些工作,给谁不是做?
而且我也没损害别人的利益,这些都是政策允许的公益性岗位,一个月两三千工资,又没犯法,怎么就告到您那儿去了?”
高育良听完,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他当然了解吕州的情况,那地方深山老林,连条像样的路都没有,进出一趟,要走半天山路。
祁同伟协调修路多少次,都因种种原因搁置了,实在没办法才退而求其次。
这种处境,高育良也不是不理解。
他是干部家庭出身,成长经历和祁同伟完全不同,小时候听家里讲过苦日子,但从他懂事起,就没吃过苦,一路顺风顺水。
他语重心长地劝道:
“同伟,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对乡亲们你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帮助困难群众没错,正府本就该这么做。
但这一切都得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进行,不能因为这些事拖累你自己。
你现在正处于关键时期,稍有差池,就会被人抓到把柄,明白吗?”
高育良没把话说得太明白,一是顾及祁同伟的感受,二是有些话一旦说破,就难收场。
毕竟祁同伟刚刚还在为他争取省掌的位置奔走。
“拖累?老师,您知道吗?
我从小是吃百家饭长大的。
大学那年,村里人凑了八十颗鸡蛋才把我送出去读书。
毕业后五年我没回去,这五年,我多少个夜晚都在想着该怎么面对村里的父老乡亲。
我不管他们,谁来管?
我也不是没找过吕州那边,可他们要么推诿,要么避而不见。
我知道这很丢人,但我不能不管。”
说着说着,祁同伟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借着酒劲,难得流露出内心的真实情绪。
高育良看着眼前这个学生,心里也不好受。
毕竟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但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祁同伟走上歧路,于是厉声说道:
“就算你要帮他们,也不能成为罪犯的保护伞!
那几个涉案的人,必须依法处理,不能落下把柄!”
祁同伟听到这话,顿时明白,高育良是在为自己担心,心里顿时一暖,紧绷的情绪也放松了些。
毕竟现在真正在乎他的,也只有这位老师了。
至于那些亲戚,一个个都是吸血鬼,他心里清楚得很。
至于女人,就更别提了,梁璐的事,他连提都不想提。
高小琴,对他也并非毫无牵挂。
只是这些话题,两人之间早已没了交流。
可此刻的高育良,是真的为他揪心。
“老师,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喝酒吗?”
祁同伟望着高育良,语气中带着压抑的情绪。
高育良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他继续说下去。
“我家还有一瓶茅台,是我当年破获那起重大缉毒案件时,特意犒赏自己的。
三千多,那可是我将近两个月的工资。
我一直留着,想着等退休那天,一个人慢慢品尝。
今天我回到家,那几个混蛋就拿着我那瓶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