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人散出去四五日,每天日落而归,都很疲惫。
每天他们把各行业的一些经营消息汇总在一起,晚上讨论。
梁伯带着阿昌去找以前逃亡金山的老伙计,四五日也没有什么消息,光凭借模糊不清的人名地名打听,效率着实很低。
等陈九回来时,正临近黄昏,往日最晚的梁伯和阿昌竟然已经回来了,疲惫地坐在床上。
梁伯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一口烟锅,正一脸愁容地咂巴,吐出青烟。
等今日的消息归拢完,几个在外带队的坐在一起商议。
梁伯有些倦怠,似乎找不到“天地会”的老伙计让他有些心灰意冷,心里猜测着人是不是已经没了。等缓了一会边抽烟边说道:“咱们还有两千三百块鹰洋,七十五张嘴,这钱听着多,掰开来算——做个生意不少花费,咱们还要租地方住,每天吃喝,阿九还想请先生教大家英文……”。
阿萍姐在一旁说道:“在甘蔗园的时候,我们用甘蔗渣烧的灰熬碱水洗衣服,洗的干净呢。三藩市缺淡水,洗衣行当正能用得上这手艺。”
她凑近了对陈九说:“九哥,我还打听了,码头上每个月都会到苦力船,一月三百多新客呢。白人水手一件衬衫洗熨收一角,咱们可以给华人再便宜些,要是压到一半……”她忽然从裤管抽出自己记的纸,“咱们第一天去的那个谭师傅的蒸汽锅炉,改造成熨烫机,十个妇人一天能洗熨一百件!”
阿萍姐看来仔细算过账,对于开洗衣店很积极。
众人听了她的分析纷纷点头,
梁伯猛嘬了一口,却连连咳嗽:“洗衣店是个好生意,咳咳……洗衣还是要做好账目。会馆要是抽水咱认,但账目清白才扛得住查,省得将来起了嫌隙。”他索性也不抽了,摸出半块古巴蔗糖,扔进茶碗搅动,“要是真的安顿好,挣了钱,甜头不能独吞,每月多拨几美元孝敬一下,咱们人多,避免再出现前几晚那个情况,有人看顾报信也安全些。”
陈九点了点头,心里还是有些为前几天的事发闷,他推开窗,想了想说道:“七十五人分三拨。妇人管洗衣烫熨,老弱后生晒布送货,青壮轮班看守。每天闲着的人咱们多操练操练,也学习一下鬼佬的英文。咱们枪杆子虽然不碰偏门,但得防着白鬼闹事纵火。”
他说完停了一会,忽然指向海面上慢慢出海的渔船身影,“瞧见那几条小渔船没有?他们趁晚上出海打渔呢,咱们站稳了脚跟之后,倒也可以重操旧业。”
屋子里以前干过渔民的顿时发出欢快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