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
朱樉、朱棡、朱棣三兄弟,齐刷刷地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啥玩意儿?
交给小五?
这十几筐,少说也有上千斤的“土疙瘩”,从翻地育苗,再到后面乱七八糟的伺候,这活儿……交给一个十岁还没长开的娃娃?
先生,您这玩笑开得是不是有点大?
然而,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那个小小的身影,朱橚,却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举动。
他没有丝毫的犹豫,也没有半分的胆怯。
他只是将那个沉甸甸的番薯,用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仿佛捧着的是天底下最珍贵的宝物。
然后,他对着李去疾,恭恭敬敬地,深深地鞠了一躬。
那小小的身板,弯成了一张弓。
“先生放心。”
他抬起头,那双清澈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光芒,坚定而又执着。
“弟子,定不负先生所托!”
李去疾看着他,心里头也是一阵感慨。
看看,什么叫根正苗红的好少年!
再看看旁边那仨,一个个跟霜打的茄子似的,高下立判啊。
朱樉这下是真急了。
他第一个站了出来,粗着嗓子嚷嚷道:
“先生!这不行啊!五弟才多大点儿?”
“这十几筐东西,别说种了,他搬都搬不动!”
“这活儿太重了,能把他累垮了!”
朱棡也跟着急了,他不像朱樉那么咋呼,但脸上的担忧一点不少。
他上前一步,指着那堆成小山似的箩筐,语速都快了几分。
“先生,二哥说的对!这活儿不是闹着玩的,”
“别说五弟了,就是换个成年庄稼汉,一个人也伺候不过来这么多地啊!翻地、育苗、浇灌……哪一样是十岁的孩子能干的?”
一直沉默的朱棣也开了口。
他没有看李去疾,目光却落在自己小弟那双攥得紧紧的小手上,和他那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脸颊。
“先生。”
朱棣的声音很沉,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坚持。
“五弟的性子您知道,您交待的事,他就是拼了命也会去做。可正因如此,我们才不能眼看着他去……去扛一座他扛不动的大山。”
他顿了顿,终于抬眼看向李去疾,眼神里没有了平日的恭敬,反倒多了几分恳求。
“这番薯若真如您所说,是亩产千斤的祥瑞,那便是国之重器。万一……万一因小五力有不逮而出了差错,这责任,他也担不起啊。”
这话说得极重。
三兄弟,一个比一个急,一个比一个说得恳切。
他们第一次,齐刷刷地站在了李去疾的对立面,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那个在他们身后,捧着个土疙瘩,身板挺得笔直的小不点。
然而,李去疾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他没说话,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三个护弟心切的哥哥。
那眼神,看得三个兄弟心里直发毛,总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什么圈套里。
半晌,等他们都说完了,
李去疾才慢悠悠地开了口。
“说完了?”
“说完了!”朱樉梗着脖子,一副“今天您不答应我们就不罢休”的架势。
李去疾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几分戏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他点了点头,用一种“哦,原来你还知道心疼弟弟”的眼神看着三兄弟,
然后慢悠悠地说道:
“是啊,活儿是重了点。”
“要不……”
“你们三个当哥哥的,帮帮他?”
“一起来?”
话音落下。
朱樉、朱棡、朱棣,三兄弟的表情,瞬间变得那叫一个精彩。
让他们去……种地?
开什么玩笑!
他们是谁?
他们可是马老爷家的公子……不对,是朱家的皇子,未来的藩王,是将来要干大事的人!
虽然这一个月在炼钢工坊里敲敲打打,累得跟孙子似的,但那好歹也是为了完成先生设置的考验,
而且在炼钢工坊里也学到了一些炼钢的知识,对他们将来管理封底也算是有所帮助。
现在,您让我们去刨土坑,种这玩意儿?
那跟乡下的泥腿子,还有什么区别?
传出去,他们“马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都陷入了可耻的沉默。
李去疾看着这仨货的表情,心里头差点没乐开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