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线吕文德前锋西进、南线杨立再度蠢蠢欲动的消息,如同两道冰冷的枷锁,瞬间箍紧了凌岳的心脏。巴州城经过一日血战,已是伤痕累累,将士疲敝,如何能同时应对三面而来的致命威胁?
帅府内,灯火摇曳,映照着众人苍白而沉重的脸庞。空气凝固得几乎令人窒息。
刘整猛地一拳砸在桌上,震得茶碗乱跳:“欺人太甚!吕文德这老匹夫!合丹猛攻之时他不来,眼见我军与鞑子拼得两败俱伤,他便想来捡便宜!还有杨立那厮,跳梁小丑!”
张珏长叹一声,声音沙哑:“兵者诡道也。吕文德虽怯懦,却非愚笨,此时进军,正在要害。我军…危矣。”
就连一向刚毅的岳璃,此刻也紧抿嘴唇,肩头伤处的纱布隐隐渗出血迹,眼神中充满了不甘与忧虑。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于凌岳。他是主心骨,是唯一的希望。
凌岳闭上眼,深吸了一口带着血腥和焦糊味的空气,强迫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平复下来。越是绝境,越需冷静。他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分析着所有信息,权衡着每一个可能的选项。
分兵?绝无可能。巴州主力一旦分散,立刻会被合丹碾碎。
求和?向谁求和?合丹不会接受,吕文德身后有史嵩之和西方势力推波助澜,更无和谈可能。
弃城?退往钓鱼城?且不说能否在合丹骑兵追击下成功撤退,一旦巴州失守,川东门户洞开,钓鱼城又能独守多久?军心民心必将彻底崩溃。
唯一的生路,就在死守!而且必须尽快打破一面僵局!
他的目光陡然睁开,锐利如刀,扫过众人:“诸公,敌虽三面而来,然其心各异,步调不一!此正是我破局之机!”
他快步走到地图前,手指重重地点在代表吕文德前锋的位置:“吕文德主力未动,仅派前锋万人西进,说明他仍在犹豫观望,怕损失实力,怕被合丹所趁!这万人,是试探,也是棋子!若能将其前锋狠狠打疼,打残!必能震慑吕文德,使其不敢再进!”
手指又滑向南面:“杨立水师,新败之余,士气不高,且其兄杨文态度暧昧,内部不稳。其此番动作,无非是虚张声势,想趁火打劫!只需钓鱼城守军摆出决死一战之势,凌五指挥若定,必能将其唬住!南线,短期内不足为虑!”
最后,手指回到西面合丹大营:“而合丹!经一日猛攻,损失亦是不小,其锐气已挫!他料定我军经此血战,已无力他顾,必会休整一夜,明日再行猛攻!我等偏要反其道而行之!”
凌岳猛地转身,目光灼灼:“就在今夜!趁其疲惫松懈之时,我要夜袭合丹大营!”
“夜袭?!”众人皆惊。白日血战方歇,士卒疲惫至极,城外蒙古军数倍于我,戒备森严,此时夜袭,无异于以卵击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