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血祭反制

幽冥暗河的喧嚣在磁俑倒戈自杀的瞬间被一种更深的死寂取代。最后几具在李玄指引下、被阿史德元镇磁锥戳中涌泉而爆裂四溅的金属与枯骨残骸还在空中飞散,混杂着漆黑粘稠的水滴砸落河面。紧接着,一种令人心脏骤停的、整齐划一的停顿便笼罩了整个河面。

轰隆隆的沉重脚步声停了。无数高举锈蚀兵刃的狰狞身影,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的提线傀儡,凝固在浑浊的黑色波涛之中。它们眼眶里那跳动着幽绿磷火的“眼睛”——那些古老的灵魂烙印,不再锁定河水中那两个顽强挣扎的生人。

唰!

一片由密密麻麻幽绿魂焰组成的光之海洋,毫无征兆地、齐刷刷转向!并非投向李玄与阿史德元镇,而是深深地聚焦向暗河更下游那无边幽邃、涌动着万古死寂与源头能量的黑暗深处!那专注的姿态,透着一股无法言喻的、近乎宗教般的狂热与……视死如归的决绝!

“它们……” 阿史德元镇抹了一把糊在眼前、混合着血污和黑水的污物,声音因不解和不安而扭曲嘶哑,“它们在看什么?”

不需要回答了。

下一秒,所有凝固的磁俑,动了!

没有嘶吼,没有战栗。如同排练过无数次的殉道仪式,成千上万的巨大金属亡灵,动作整齐得超越了机械的精密度,同时将手中那沾染着淤泥和同伴残渣的、沉重锈蚀的戈矛、战斧、断刃……高高举起!然而,高举的刃尖所指,并非敌人!

沉重的刃锋,在幽暗磷光下闪烁着沉钝而致命的光泽,齐齐向下翻转!

目标!直指它们各自干枯胸膛正中——那镶嵌在肋骨深处、犹如第二颗心脏般不断搏动旋转、散发出毁灭性磁场的暗紫色古磁石!

浓烈的、足以冻结灵魂的煞气和怨念,以每一个磁俑为核心疯狂向内坍缩!那扭曲的磁场强度在瞬间攀升到令人无法呼吸的巅峰!

“不——!” 阿史德元镇的瞳孔因瞬间理解的惊恐而放大到极限!尖叫声撕裂了窒息的寂静。他明白了!那是传说中最最禁忌、最最疯狂、只记载于圣山神庙地穴最深处腐臭皮卷中的——亡者自戮,祭魂逆阵!

可惜,他的惊骇,慢了一步。

噗!噗嗤!噗嗤嗤——!!!

令人头皮炸裂的、密集的、利器刺入朽木皮囊般的怪异声响,连成一片令人牙酸的死亡交响!

没有半分犹豫,更没有半分迟滞。所有还矗立在河面上的磁俑,那沉重锋锐的戈矛战斧,裹挟着它们残存的全部死寂巨力和自我毁灭的疯狂意志,精准、稳定、冷酷地……深深刺入了自己胸前那块维系它们存在的核心——暗紫色磁石!

没有预料中的惊天爆炸!没有绚烂的能量溃散!只有……一种更古老、更绝望的死亡在冰冷降临!

被利器贯穿的磁石,仿佛被点燃的万年尸油,瞬间腾起一股粘稠、暗沉、近乎凝结的赤红色光焰!这光焰不灼热,反而带着一种冻结骨髓、吸食生魂的绝对阴寒!光焰升腾的刹那,磁俑那原本干瘪庞大的躯体,如同烈日暴晒下的蜡像,肉眼可见地急速消融、萎缩!坚固的黑铁骨骼冒出滋滋黑烟,在诡异的分解中变得酥脆、灰白;外面那层矿皮般的“皮肤”寸寸崩裂剥落;幽绿魂焰更是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强行拽扯回燃烧的磁石内部,只留下最后一声无声的、饱含万古积怨的尖啸波纹,回荡在所有活物的识海深处!

磁石,成了唯一的祭品核心。它们脱离了磁俑那正在化为飞灰的残躯,承载着磁俑所有的枯寂精魂与累积千载的地脉阴煞死气,化作一颗颗剧烈燃烧着暗红魔焰的心脏,悬浮于粘稠的黑色水面上空!每一颗都不过拳头大小,却凝聚着数十甚至数百死灵的全部诅咒!无数张细小到几乎无法分辨、却又扭曲重叠、充满极致怨毒的痛苦人脸在那暗红的火光中闪烁、挣扎、哀嚎!

数百、数千……这燃烧的死魂之石在悬浮!密密麻麻,如同幽冥星河倒悬!它们散发的已经不是干扰性的磁场,而是一种绝对的、对鲜活生命构成赤裸裸掠夺意志的吸力!吸灵魂,更吸生气!它们组成一片漂浮于黑水之上的暗赤星图,锁定的“靶心”,正是已在磁场压迫下寸步难移、魂摇魄荡的李玄与阿史德元镇!

“它们在自灭献祭!用最后的魂念点燃古磁石的核心死气!这是……血祭逆阵!血煞夺魂阵!完了……彻底完了!” 阿史德元镇的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喉咙,每一个字都带着灵魂层面的恐惧颤栗,“这些怪物……宁愿万劫不复,也要把我们的生魂抽出来,碾碎……作为它们走向湮灭的陪葬!连转世的机会都不会留!快!快想办法阻止它们成型!”

无需他提醒,李玄全身的寒毛早已根根倒竖!那无形的灵魂枷锁正在急速收紧!【地脉视界】彻底崩溃,仿佛整个神识都被无形的巨手揉碎!足少阴肾经中如同大坝决堤般奔流的地脉元气,此刻就像被扔进绝对零度的热油,发出“滋滋”的冻结哀鸣,流速骤减,几近停滞!身体沉重僵硬得如同灌满水银,每一次微弱的动作都牵扯着濒临破碎的筋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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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一线的窒息感勒紧脖颈!

“必须攻其阵眼!不能任由它们成型!” 李玄从牙缝里迸出嘶吼,强行逆冲几乎停滞的肾经元气!强行榨取每一丝能调动的气血!右臂之上,黯淡的地脉金光如同暴风雨中的烛火艰难凝聚,汇聚于拳峰,撕裂前方的浓稠死气,隔空一拳轰向距离自己最近、一颗悬浮在左前方、正与其他“同伴”产生能量链接涟漪的燃烧魔石!

“撼岳!”

轰——!

凝练的金芒拳劲破水而出!凝聚了李玄此刻能压榨的几乎全部力量,狠狠撞在那暗红魔石燃烧的光焰表面!

没有惊天动地的能量对撞!

无声!

死寂!

那暗红光焰只是猛地一鼓、一涨,如同一个巨大油腻的胃囊,轻而易举地将那看似磅礴的拳劲……整个“吞”了下去!随即光焰爆涨!一股比之前强横十倍、凝练如实质赤红钢针的怨毒念力,竟然顺着李玄轰出的拳劲能量通道,无视距离,猛地反噬钻透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