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拉起轩辕的手腕,指尖搭了上来。轩辕只觉对方的手指温暖而有力,像在丈量土地的老农,带着一种笃定的沉稳。“你的脉,浮而有力,像春芽破土,是气血旺盛的样子。”巫咸松开手,眼里带着笑意,“但前几日你淋雨受寒,那时的脉一定沉而紧,像被冻住的土地。”
轩辕心头一震。他想起南下时淋雨的情景,当时确实觉得浑身发紧,后来用了东夷的姜盐热敷才缓过来。原来那时,自己的脉早已把“寒”写在了手腕上。
接下来的几日,轩辕像着了魔。天不亮就跟着巫咸去帐篷外等候就诊的牧民,从孩童到老者,一个不落地观察他们的脉。有个少年刚打完猎回来,脉跳得又快又急,像奔马过草原,巫咸说这是“实脉”,是气血奔涌的正常反应;有个老婆婆常年咳嗽,脉跳得细而弱,像风中的蛛丝,巫咸说这是“虚脉”,是肺气不足;还有个妇人腹痛难忍,脉跳得又沉又硬,像摸到了石头,巫咸说这是“涩脉”,是气血瘀堵。
他把每次切脉的感觉都记在树皮上,用炭笔描出不同的波形:快的画成急促的折线,慢的画成平缓的曲线,沉的画得深,浮的画得浅。夜里,他就着松火反复翻看,试图从这些线条里找出规律。
可最难的是“分寸”。同样是沉脉,有的人稍用力就能摸到,像石头埋在浅土;有的人得用劲按,像石头藏在深泥里。巫咸说,这是“虚”的程度不同——浅的是“虚中带实”,深的是“大虚”。轩辕试了几次,总把“虚中带实”当成“实脉”,惹得巫咸笑他:“你这手指啊,还没长‘眼睛’呢。”
为了练“指感”,轩辕想出个法子:在不同厚度的兽皮底下垫上石子、枯草、羽毛,闭上眼睛用手指摸,分辨底下是什么东西,有多厚。起初总错,练到指尖发麻,连拿东西都在抖,可他不肯停。夜里躺在毡垫上,他就用手指按自己的手腕,感受平静时、奔跑后、饭后、饿时的脉有何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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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帐篷里来了个特殊的病人——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婴儿,哭声微弱,小脸发青。母亲抱着孩子,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大师,孩子从昨天起就不吃奶,总睡,是不是……是不是不行了?”
巫咸让妇人把婴儿的小手露出来。婴儿的手腕细得像芦苇杆,脉在皮肤下若有若无。巫咸的手指轻轻搭上去,一动不动,连呼吸都放轻了。帐篷里静得能听见火苗跳动的声音,轩辕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巫咸的脸。
片刻后,巫咸松开手,对妇人说:“别怕,孩子是受了寒,气血滞住了。我给你几味药,熬成汤,用小勺喂一点,再用温布敷敷他的小手小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