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微微停顿,目光越过陶叙安,投向遥远海平面之外,那岛国所在的方位。
刹那间,那荒芜的眼底,一点猩红的、足以焚毁整个世界的暴戾火焰骤然升腾,几乎要冲破瞳孔!
“对于岛国,国仇家恨,我无法平息,我曾对许多长眠地下的先辈发过誓——”
“有朝一日,机缘巧合之下,我必将踏足岛国,整个岛国,举国上下、鸡犬不宁。”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铁,带着一种斩断一切回旋余地的决绝,在这血腥的坟场上空回荡:“若有因果报应,我李鸿彬,一肩担了便是!”
说完,他对着陶叙安,也对着身后的六座坟墓,深深一揖。
不再多言,转身,踏着被鲜血反复浸染的土地,一步一步,朝着富竹岛深处走去。
阳光拉长了他的背影,孤独而笔直,如同指向宿命的标枪。
他走过陆家废墟旁那棵被烧焦一半的老榕树,焦黑的枝桠扭曲地伸向天空,像绝望的臂膀。
他停下脚步,指尖拂过树干上那道深深的、被火烧裂的疤痕。
“见星,你总说这棵树有几百岁了,是岛上的树爷爷。”
他低语,眼前浮现出陆见星抱着树干,仰着小脸叽叽喳喳给他讲从陶爷爷那里听来的“树爷爷”传说,阳光穿过绿叶,在她脸上跳跃。
如今,树爷爷也只剩半副焦黑的残躯。
他走到岛屿东面那片小小的礁石滩,海水温柔地拍打着黑色的礁石,卷起细碎的白色泡沫,一块平整的大礁石上,还留着几道浅浅的、稚嫩的刻痕。
“就是在这儿,栖川大哥教我认潮汐,看星斗定方位。”
陆栖川爽朗的笑声仿佛还在耳边,“看,那颗最亮的,叫北辰星!你要是迷路了就找它,准没错。”
陆见星则光着小脚丫在浅水里跑来跑去,举着刚捡到的彩色贝壳献宝:“大哥哥,看!像不像星星掉进海里啦?”
他来到陶叙安那间飘散着苦涩药香的简陋小屋外。
篱笆上晒着的草药在风中轻轻摇曳,屋后,一小片开垦整齐的菜地,绿意葱茏。
“你总偷偷溜进陶爷爷的药圃,拔他刚种下的甘草苗,说是给我熬甜汤补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