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侯府为宸王萧景珩设下的接风宴,并未张扬,只限于核心几人,设在内院一处临水的暖阁。夜幕低垂,阁内灯火温润,与窗外粼粼波光相映,隔绝了外间的纷扰与刺探。
萧清璃与谢云止并肩立于阁前,看着一身常服、仅带了两名心腹亲随踏月而来的萧景珩。卸去了冰冷的甲胄,他眉宇间的锋锐稍敛,却更添几分沉稳如山的气质。
“四哥。”萧清璃此次换了个更显亲近的称呼,微微颔首。谢云止则依旧是那副惫懒模样,只随意地抬了抬手,算是打过招呼。
萧景珩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尤其在谢云止那看似毫无正形的姿态上停顿一瞬,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转向萧清璃时,已是一片郑重:“七妹,谢世子,叨扰了。”
三人入席,席面精致却不奢靡,气氛不同于宫宴的虚伪客套,也不同于寻常家宴的随意,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正式。
酒是谢云止不知从何处弄来的北境烈酒,入口辛辣,后劲绵长。他亲自为萧景珩斟满一碗,推过去:“尝尝,比当年在边关偷喝的马奶酒够劲多了。”
萧景珩也不推辞,端碗一饮而尽,冷峻的面容上泛起一丝红晕,哈出一口酒气:“还是这般烈。” 他看向萧清璃,语气带着几分感慨,“七妹,不瞒你说,离京数年,京中人事纷杂,能让我放下戒备安心喝酒的,除了麾下儿郎,也就止……谢世子这儿了。”
这一声未尽之名的改口,以及“放下戒备”四字,已然表明了态度。
萧清璃执杯,并未饮酒,目光清亮地看着他:“四哥戎马倥偬,为国征战,辛苦了。清璃在京中,不过是为父皇分忧,略尽绵力。”
“绵力?”萧景珩摇头,语气肯定,“扳倒承恩公,整顿漕运,七妹所做之事,桩桩件件皆非易事,更非‘绵力’可为。我在北境亦知,粮饷转运顺畅,皆赖漕运之功。此乃活命之恩,边军将士,记在心里。”
他这话,直接将萧清璃的功绩与边军利益挂钩,分量极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