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蚀骨的冰冷,混杂着令人窒息的药味,仿佛从幽冥深处蔓延而来,紧紧缠绕着萧清璃的意识。灵魂像是被投入了无底寒渊,不断下沉,耳边似乎还回荡着御医惶恐的宣判、宫人压抑的啜泣,以及……那些隐藏在帷幕之后,关于她死后权力格局将如何划分的、冰冷而急切的低语。
她不是已经死了吗?死在那座金碧辉煌却冰冷彻骨的长公主府,死在她那看似尊荣、实则被亲情与责任榨干的二十岁年华。
猛地,萧清璃睁开了双眼!
刺目的红,瞬间占据了全部视野。头顶是绣着繁复金凤的轿顶,流苏随着轿身的晃动轻轻摇曳。鼻尖萦绕的,是新绸缎的独特气味,混合着熏香甜腻的味道,还有……属于她自己的、年轻身体散发出的淡淡暖意。
这是……花轿?
她难以置信地抬起手,指尖划过身上嫁衣的细腻纹理,那金线刺绣的凤凰羽翼清晰可辨。目光所及,是宽大衣袖下自己那双白皙纤柔、却尚未被病痛侵蚀的手,指甲上鲜红的丹蔻,鲜艳得刺眼。
是了,这是她出嫁那日。她,大晏朝的长公主萧清璃,正被抬往永宁侯府,去完成那桩象征皇家恩宠与权力平衡的婚姻,嫁给那个她曾懵懂倾慕、最终却成为她妹妹永宁公主驸马的陆璟。
前世的记忆,如同开了闸的洪水,汹涌澎湃地冲击着她重生的神魂。
她看到自己如何在父皇的期望、母后的野心、妹妹的眼泪间周旋妥协;如何为了所谓的“大局”,一次次忍让,将属于自己的东西拱手相让,包括那份年少的情愫;如何像一盏被不断添油却无人真心呵护的灯,最终油尽灯枯,在无尽的孤寂和背叛中咽下最后一口气。
为她人做嫁衣,耗尽自己的一生,换来的竟是如此凉薄的下场!
一种难以言喻的荒谬感和冰封般的愤怒,瞬间取代了初醒时的茫然。那冰冷的恨意,并非针对某一个人,而是针对那吃人的命运,那吸血的至亲,那禁锢了她前世一切的枷锁!
“这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