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坠地,震颤如脉搏搏动,自裂纹中渗入石碑的刹那,三枚青玉铃铛同时轻鸣。其中一枚表面浮现出一道新裂痕,与本尊眉心的纹路相似,却多了一道曲折。路明掌心血痕未止,他未抬手,亦未后退,只是将目光从地面缓缓移向高空那灰青长袍之人。
“你说持钥、守门、断链。”他的声音不高,却穿透铃声残音,“若我不引血,真相永埋。你既知守门之责,可曾见过持钥者开口?”
对方立于九宫阵中央,罗盘已收,神情未变。但他目光落在那滴入地的血珠上,停顿片刻,才道:“持钥者不能言。其语藏于碑,其声藏于地脉深处。我等守门百年,只为等一人以血唤醒碑语——而你,已触其门。”
路明指尖微动。他未追问何为“碑语”,也未再提血之代价,而是转向另一关键:“你们从东荒尽头来,只为护一脉不灭。若我毁道自立,截教不存,你还守什么?”
“守序。”对方答得极稳,“非守一人之道,非护一时之教。我等所守,是‘音’不断。若道灭,碑封,音绝,则门永闭。你若毁道,我们便封碑。”
“音?”路明眸光一凝。
“三音共鸣,方可启碑。”对方语气依旧平静,却首次吐露核心,“一为持钥之静音,二为守门之镇音,三为断链之裂音。缺一不可。此乃远古所定之规。”
路明未语。他低头看向残碑,血痕已渗入裂隙深处,与地底那股微弱却持续的震颤隐隐同步。他忽然明白,那日残卷边缘的“断链”刻痕,并非标记身份,而是提示机制——不是谁在断链,而是如何断。
“所以你们不直接出手。”他缓缓道,“你们只能守,不能启。”
“正是。”对方颔首,“若守门者擅自启门,反成破禁之人。我们可压银雾,可稳禁制,可悬铃镇脉,但不能触‘启’之一字。那是断链者的职责。”
“那断链者是谁?”路明抬眼。
“在你心中。”对方回视,目光如古井无波。
路明沉默。他未因这模糊回答而动怒,反而闭目片刻。神识内,一幅图景悄然展开——诛仙剑阵的轨迹与九宫阵的光柱交错,银丝流动的路径与地脉逆旋的节点重合。他忽然想到,本尊眉心裂纹如断链缺一划,铃铛裂痕亦差一线完整,而自己掌心血痕,正落在残碑裂纹之上。
若人非断链者,阵可否为链?
他睁眼,直视对方:“若断链者非人,而是阵呢?”
那人终于微怔。眉梢几不可察地一动,随即缓缓点头:“阵可断链,亦可成钥——你已近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