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啸看向堂下诸位大员,语气放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李巡抚,郑按察,后续抄家、流放事宜,就交由二位督办。务必细致,不得有误,若有差池,本官唯你们是问!”
李德仁和郑永年赶紧起身,躬身应道:“下官遵命!定当恪尽职守!”
刑场设在济南府最繁华的闹市口。昔日这里车水马龙,今日却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
几乎全城的士子,无论贫富,都聚集到了这里。
高台之上,监斩官面色肃穆。台下,人头攒动。
当张员外被押上刑台时,人群中爆发出巨大的声浪。
“杀了他!”
“苍天有眼!”
“为寒门正道!”
许多贫寒士子攥紧了拳头,热泪盈眶。他们苦读新学旧典,钻研格物算术,一次次名落孙山,并非才学不济,而是败给了这些蛀虫的银元和关系。
今日,这口憋闷了太久太久的恶气,终于要随着这一刀,彻底宣泄!
监斩官验明正身,掷下令箭。
“时辰到——行刑!”
膀大腰圆的刽子手含了一口酒,喷在雪亮的鬼头刀上。
阳光下,刀锋闪烁着刺骨的寒光。
手起,刀落!
一道血光冲天而起,那颗曾经充满算计和贪婪的头颅滚落在地,无头的尸身轰然倒下。
刹那间,整个刑场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随即,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叫好声如同山呼海啸般爆发开来,直冲云霄!
许多士子相拥而泣,更有甚者,朝着京城方向,朝着府衙方向,长揖倒地。
这颗人头的落地,真正如同一道惊雷,狠狠劈开了笼罩在山东科场上空的乌云!
那些曾经心存侥幸,走了门路、花了银元的考生和家族,闻讯后无不魂飞魄散,连夜退赃的退赃,撇清关系的撇清,整个济南府官场和士林,风声鹤唳,一片肃杀。
弊案虽了,但留下的烂摊子却亟待收拾。
赵崇古去职,提学副使空缺,眼看新式乡试在即,山东学政风气经过此番震荡,更是需要一位既通晓传统经典,又深刻理解并支持新学、德才兼备、足以服众的人来稳定局面,主持大计。
驿馆内,烛火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