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妍那看似救命、实则催命的“良药”。

还有王桑当初赠的安神香。

所有线索,在“曹襄”这个名字上,轰然合拢!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刘彻的脊椎猛地窜起,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这一局,是用他女儿的命,在逼他下旨。

更是用他的圣旨,去逼曹襄。

献,是忠君,也是对那桩婚事的“投名状”。

不献,是抗旨,更是证明他对公主的情意,一文不值!

好。

好一个卫子夫。

好一招请君入瓮!

刘彻缓缓靠回冰冷的椅背,他感觉自己不是坐在龙椅上,而是坐在一张由他最亲近之人编织的巨网中央。

许久,他才沙哑地开口。

“传旨。”

“召平阳侯曹襄,入宫。”

旨意传到平阳侯府时,曹襄正将一个新得的琉璃盏翻来覆去地把玩。

当内侍念出“千年雪莲”四个字时,他手一抖。

啪!

琉璃盏碎了一地。

他整个人,如遭雷击。

雪莲?

那不是一株药。

那是他曹家的根!是他袭爵的依仗!

凭什么!

那个刁蛮任性,差点捅死他的女人,凭什么要用他曹家的命去救!

可紧接着,李广利那张谄媚的脸,在他脑中一闪而过。

“一株死物,怎比得上一个活生生的公主?”

“君侯,这是你唯一的机会了……”

冷汗,瞬间浸透了曹襄的中衣。

这不是求药。

这是皇帝的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献,还是不献?

一步登天,还是人头落地?

漠北,姑衍山。

夜,凉如水。

山下,匈奴左贤王的营地灯火通明,酒肉的香气和女人的笑声隐约传来。

黑暗中,沙丘之后,数千双饥饿的眼睛,死死盯着那片光明。

霍去病趴在沙丘顶端,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自己的枪刃。

枪刃映着冷月,寒光流转。

他身后的虎贲,人衔枚,马裹蹄,安静得像一片死寂的坟场。

子时。

山下的狂欢渐息。

霍去病缓缓起身。

夜风扬起他残破的披风,像一双蓄势待发的黑色翅膀。

他举起长枪。

枪尖,遥遥指向那片灯火阑珊。

然后,吐出两个字。

“踏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