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碎玻璃碴子得捡干净,别扎着人。”王彩儿头也没抬,手指被碎玻璃划了个小口子,她往嘴里吮了吮,“你说,这日子咋就不能安生点?”
苏明没说话,蹲下来帮她捡玻璃。阳光把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像块分不开的面团。
他突然想起刚认识王彩儿时,她总说想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种点花,养只猫,现在花种了,孩子也有了,麻烦却像野草似的冒出来。
“要不,咱们换个地方?”他闷声说,“去个没人认识咱们的小城,开家小面馆,就咱仨。”
王彩儿手里的动作顿了顿,抬头看他,眼里的光闪了闪:“换啥呀,这饭馆是咱的根,街坊邻居都熟了,张大妈还等着吃我包的饺子呢。”
她往他手里塞了块干净的玻璃碴,“再说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真要躲,躲到天边都没用。”
苏明看着她眼里的倔劲,突然笑了。他的彩儿从来都不是只会躲在他身后的人,是能跟他一起蹲在地上捡玻璃,一起扛事儿的并肩人。
修卷闸门的师傅来的时候,念安正拿着蜡笔在饭馆的墙上画画,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奥特曼,举着大刀砍怪兽。
王彩儿想拦,被苏明拉住了:“让他画,等干了刷层漆就行。”
师傅一边拧螺丝一边笑:“你家这小子,跟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看着就机灵。”
苏明逗念安:“怪兽是谁?”
小家伙举着蜡笔,指着墙上的奥特曼:“爸爸是奥特曼!打跑坏叔叔!”
王彩儿笑着揉他的头发,眼里的泪却掉了下来,滴在地上的油漆桶里,晕开一小片浅色的印子。
那天下午,警察又来了趟,说王浩把以前的老底都翻了出来,牵扯出不少陈年旧案,估计得判个十年八年。
临走时,年轻的警察拍了拍苏明的肩膀:“以后有事随时找我们,别自己扛着。”
苏明点了点头,看着警车消失在街角,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搬掉了块压了多年的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