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门后的吟诵声戛然而止，像是被什么硬生生掐断。谢无妄站在桃雾小径上，指尖还悬在半空，距离那根缠着黑丝的桃树根仅差一寸。

他没收回手，也没继续前探。

右眼墨玉微转，混沌之瞳悄然运转，将方才那阵古老音节的数据流逆向拆解。识海中浮现出几行虚影：【声波频率匹配“心魔引·孤童篇”——天道预判性防御机制，目标锁定：情感执念型穿越者】。

他扯了下嘴角。

又是这套。

前世在星际孤儿院时，心理评估室就爱放这种音频，专挑“父母双亡、无人认领”的档案下手。现在倒好，连香蜜世界的天道都学会了PUA话术。

“我愿意当最小的小书童。”一个声音从山门内悠悠传来，带着点懒洋洋的笑意，“写好了，就能进来。”

地面忽然升起一块石板，上面搁着笔墨纸砚，砚池里的墨泛着淡青色，像掺了露水。旁边还压着一张黄纸，写着试炼规则：三息内完成书写，末字须带泪痕，否则视为心不诚，当场驱逐。

谢无妄低头看着那张纸，心想这考官怕不是以前干过文宣的？

他不动声色地抬起左手，袖中暗藏的银针轻轻一划，指尖渗出一滴血珠。血珠凝而不落，像是被某种无形之力托住。

三息开始。

他提笔蘸墨，笔锋落纸的瞬间，一丝因果力悄然注入。

“我”字起笔刚劲，透着股不服输的狠劲；

“愿”字转折处微微颤抖，仿佛内心挣扎；

写到“小书童”三字时，笔迹竟自发变得卑微拘谨，像是真被洗脑了一样。

最后一笔——“童”字收尾，他手腕轻抖，血珠精准滴落，正好砸在末笔钩画上，晕开一小片红痕，宛如泪坠宣纸。

石板震动两下，黄纸燃起一道青火，转瞬化为灰烬。

山门缓缓开启，雾气翻涌间，露出一座悬于云上的庭院。亭台错落，飞檐挂月，廊下挂着一串风铃，铃舌却是枚小小的锁链。

“倒是个懂戏的。”那声音又响起来，这次近了许多，就在庭中凉亭里，“进来吧，新来的书童。”

谢无妄收笔入匣，迈步而入。

脚踏实地的刹那，肩头忽有一件青灰布袍凭空落下，自动穿在他身上。衣料粗糙，袖口磨边，腰间还系了块木牌，刻着“乙等侍录·谢”五个字。

他低头看了看，心想这待遇连宫女都不如，合着穿越三千世界，最后混成个临时工？

亭中人并未露面，只听一声轻笑：“去东阁书房，把《百草录》《灵植志》《丹方残卷》搬出来晒一晒。今日晴好，不宜藏书。”

“是。”谢无妄低头应声，转身朝东阁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