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妄把最后一片甲叶扣上肩头,指尖在铁皮背面那行小字上停了半瞬——“莫回头,债在前头”。风从营帐口灌进来,吹得油灯晃了一下,火苗压到底,又猛地跳起。
他没再看那句话。
只是将匕首往内袖深处一塞,抬脚走向营外。
前锋营的兵多是顾廷烨亲手带出来的老兵,见他这身旧甲就知道不是自家人。有人靠在兵器架旁冷笑:“枢密院调来的?怎么不派个穿金甲的来,反倒送个捡破烂的?”
旁边一人接口:“听说是空口白牙进的门,连文书都没有,八成是哪个衙门得罪不起的公子哥儿,硬塞过来镀金的。”
谢无妄没应声,只走到练武场边,拿起一柄木剑随手掂了掂。木料干裂,握把处还有几道深痕,像是被什么利器削过。
“借一下。”他把木剑往地上一插,又取了三块叠好的盾板,立在靶位前。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他已退后五步,猛然前冲。
剑尖一点盾面,力道顺着木纹直透底层。第一层咔地裂开,第二层扭曲变形,第三层竟被震得离地半尺,哗啦一声砸在地上。
全场静了两息。
刚才说话那人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谢无妄拔出木剑,轻轻吹了下剑尖:“明日马球会,谁去护卫齐国公府公子?”
空气又是一滞。
一个年长些的士兵皱眉看了他一眼:“将军有令,这事不许提。”
“哦?”谢无妄把木剑放回原处,“那任务名单总该知道吧?”
“名单?”那人冷笑,“你当这是市井杂役?点名抽调,还得看时辰八字?”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锣声三响,是夜巡交接的信号。
谢无妄点了点头,不再多问,转身走向自己分配的营帐。
天黑得很快。
他躺在铺上,闭眼不动,实则右眼微启,墨玉光泽在眼皮下流转。混沌之瞳虽未全开,但低频扫描已悄然启动。营区东南、西北、正西三处气场异常,像是被人用什么东西压住了波动,若非他对因果线极为敏感,几乎察觉不到。
“有点意思。”他心中默念,“不是天然屏障,是人为布的局。”
二更天,他起身换上亲卫服色,腰间别着顾廷烨昨日给的通行令牌,往西院方向走去。
小秦氏住处守卫比想象中松散,但每隔十步便有一枚铜铃挂在檐角,随风轻晃,声音极细,却带着某种规律性的震颤。
“辟邪铃?”谢无妄停下脚步,藏身廊柱之后。这种铃铛本是用来驱邪镇宅,但若是炼过阴气的,反而能屏蔽神识探查。
他冷笑一声,缓缓开启白切黑领域的修罗模式。
刹那间,视野变了。
空中飘起点点红花,花瓣边缘泛着暗光,像血滴凝成。而西厢房窗纸后,一道身影正坐在案前,手指轻敲桌面。
——小秦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