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长春宫的铜壶滴漏响到第三声时,吉祥的手抖了一下。
油灯昏黄,她正趴在绣架边翻那本《宫斗冷知识手册》,嘴里念念有词:“贵人滑胎,首报内务府;嫔妃争宠,忌提先皇后……”声音压得极低,像老鼠啃纸。
可架不住方姑姑来得悄。
门“吱呀”一推,冷风卷着晨露味儿扑进来。方姑姑站在门口,手里提着巡查木牌,目光一扫,就钉在那本摊开的手册上。
“哟,大清早的,读得还挺投入?”她冷笑一声,几步上前,一把抽走册子,“这写的什么?‘继后梦中常唤瑃嫔名’?‘贵妃耳环暗藏毒针机关’?你一个绣坊小婢,背这些作甚?想造反不成?”
吉祥脸色刷白,嘴唇哆嗦:“姑、姑姑……这是谢姐姐说的备赛资料……”
“备赛?”方姑姑把册子举高,抖得哗哗响,“宫里办的是知识竞赛,不是邪说大会!你们这是在编排后宫秘闻,蓄意扰乱秩序!”
她转身就走:“等着,我这就去皇后娘娘面前递状子,看她容不容你们这群装神弄鬼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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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长春宫正殿。
香炉青烟袅袅,皇后端坐主位,手里捻着佛珠,眼皮都没抬。
方姑姑跪在殿中,声音拔高:“启禀娘娘,昨夜巡房,发现宫女吉祥私藏禁册,内容荒诞不经,竟将宫规答成话本子!更可疑的是,此册出自谢无妄之手,其人昨夜已被我烧毁伪卷,今日又故技重施,分明是想借竞赛之名,行蛊惑之实!”
殿内一片寂静。
宫女们低头屏息,连呼吸都放轻了。
皇后终于开口,语气平平:“谢无妄,你有何话说?”
谢无妄 stepped forward,脚步不急不缓。
他昨夜没睡,但眼神清亮,袍角一尘不染,连腰间玉佩都擦得发亮。
“回娘娘,”他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吉祥所持之册,并非私撰,而是臣女为竞赛所作的《宫斗理论深化研究笔记》。”
“深化研究?”方姑姑冷笑,“你把宫规编成话本,也叫研究?”
谢无妄不恼,反而一笑:“方姑姑,您可知‘知识’二字,为何从‘知’到‘识’?”
他抬手,从袖中取出一本装帧整齐的册子,双手呈上:“请娘娘过目。此为臣女三日所撰《宫斗行为学初探》,共分五章:一曰权力结构,二曰情感博弈,三曰信息操控,四曰危机应对,五曰心理诱导。”
皇后接过,翻开一页。
只见上面写着:“案例一:某贵人失宠,因在御前提及旧宠,触怒圣心。分析:情绪投射偏差,未建立‘当下价值认同’,建议话术重构为‘娘娘今日气色胜往昔,可见天恩厚重’。”
再翻一页:“案例二:某嫔妃陷害他人小产,反被揭发。原因:未控制信息传播路径,第三方证人未收买,监控盲区暴露行凶时间。”
皇后眉头微动。
谢无妄继续道:“宫中规矩繁多,死记硬背易漏,不如以‘案例+分析’方式梳理逻辑。如此,不仅能答对题,更能真正理解宫规背后的治理之道。”
他顿了顿,语气诚恳:“臣女斗胆,将竞赛视为一次‘宫务实践模拟考’。若能借此提升宫女们的应变能力,岂非有益于后宫秩序?”
殿内鸦雀无声。
连方姑姑都愣住了,她本以为是抓了个“熬夜背题”的把柄,结果人家直接抬出个“学术论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