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波轻轻晃动,红影颤了颤,像是在听。
他又说:“我现在知道了,有些人留下来,不是为了害人,是没人听见他们说话。”
红影缓缓下沉,最后化作一缕雾气,顺着他的掌心爬上来,在手腕处绕了半圈,然后消失。
没有攻击,也没有附身。
就像她说完了最后一句话,终于能走了。
他坐在原地没动,掌心还有点发烫,不是疼,是种奇怪的温热感,像是被谁轻轻握了一下手。
他低头看着空荡的池面,忽然觉得这地方其实挺安静的,适合等人,也适合告别。
坐了大概十分钟,他起身往凉亭走。那边背阳,水泥地常年不见光,踩上去更冷一些。他刚靠近,就感觉到一股滞涩的阴气,不强,但很沉,像是压在胸口的一块布。
凉亭角落坐着个老人,穿一件老旧的藏青外套,帽子遮住大半张脸,手里拄着一根木棍。他低着头,嘴唇不停蠕动,声音很小,但江临川听得清。
“我孙子……还没回来。”
这不是第一次听见这话。他以前处理过不少类似案例,大多是走失亲人、突发意外的家属魂魄滞留人间。通常做法是查户籍、调监控,找到结果后通知一声,执念自解。
但他这次没急着查。
他在老人对面坐下,姿势和对方一模一样,背靠着柱子,手搭在膝盖上。
“我也在等人。”他说。
老人猛地抬头,浑浊的眼睛盯着他,嘴角抽了一下:“你等谁?”
“一个……很久没见的人。”他顿了顿,“可能已经不在了,但我总觉得她还有话没说完。”
老人没再说话,只是低头继续嘀咕,声音比刚才轻了些。
江临川从兜里掏出一张照片,泛黄的纸面有些卷边,是他昨晚去档案馆翻到的。照片上是个老太太,穿着碎花衬衫,站在一棵桂花树下,笑得很温和。她就是那个溺亡女人的母亲,也是三年前报案记录里唯一登记的亲属。
他把照片轻轻放在石桌上。
“您认得这张脸吗?”
老人身体一僵,伸手就要抓,可碰到照片前又缩了回去,像是怕弄坏了。
他死死盯着那张脸,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响:“她……也等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