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的手还悬在半空。
晶石贴着胸口,温度逐渐升高。右眼的痛感没有消退,反而像一根细线,从伤口一直延伸进大脑深处。那片镜片碎片嵌在皮肉里,边缘微微发烫,像是某种信号源还在运作。
他没去拔。
而是低头看着掌心的存储卡残骸。碳化的外壳裂开一道缝,里面的数据丝还在缓慢蠕动,像被激活的电路。刚才读取的画面已经停止,但那些失败的记录——苏红袖断刀、赵铁山碎躯、林淼自刺——仍在他眼前闪回。
不是幻觉。
是警告。
他知道系统想要什么。它需要一个“是”字,需要他按下确认,然后献祭一段记忆,完成所谓的进化。可所有的崩溃都发生在那一刻,当他试图成为“序列0”的瞬间,人性就被判定为冗余代码,直接清除。
他想起那句话。
“下班了,陈默。”
不是命令,不是口号,只是一个普通人在结束一天工作时的低语。疲惫,麻木,却真实。
他的手指慢慢收拢,将存储卡残渣捏成粉末。钻头还插在图腾接口上,金属管身微微震动。他没有拔出来,反而用左手固定住,右手按在胸口。
血月共鸣系统自动响应。
血液开始向右眼集中,银齿轮再次浮现,但这一次,它不是顺时针转动,而是缓缓逆向。
他不是要执行协议。
他要改写它。
数据流倒灌,顺着钻头反向注入图腾核心。他把那段社畜时期的日常逻辑塞进去——加班到凌晨三点的困倦、工位上发霉的咖啡杯、卫衣袖口的起球痕迹。这些琐碎的信息没有力量,也不耀眼,但它们属于真正的他。
右眼剧痛加剧。
皮肤下的齿轮疯狂旋转,试图阻止入侵。可陈默咬紧牙关,继续输入。他不是在删除情感,也不是封禁记忆,而是在告诉系统:这个人,可以软弱,可以犹豫,可以害怕,但他必须存在。
图腾开始震颤。
暗红色的光幕扭曲变形,空中悬浮的“是/否”选项突然崩解,化作一串串乱码。紧接着,整个界面重组,字符重新排列,最终凝成一行新提示:
【身份锚定:已识别。序列0协议重置。】
淡金色的光从胸口扩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