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一道更强烈的白光破开水面,一道纤细却决绝的身影如同利剑般劈开墨绿色的水幕,急速向我靠近。模糊中,我看到她焦急的面容,散开的黑发如同海藻般在身后飘散。
是......三娘?
她一把抓住我无力下沉的手臂,另一只手紧紧环住我的胸口,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奋力向上拖拽。求生的本能让我用最后一点力气配合着她,冰冷与温暖在身体接触的地方交织,意识在彻底湮灭的边缘被硬生生拉了回来。
哗——
当我们冲破水面的那一刻,我像个破风箱一样剧烈地咳嗽、干呕,冰冷的空气重新灌入肺叶,带来撕裂般的疼痛,却也带来了劫后余生的真实感。
“吴霍!撑住!”三娘的声音带着我从未听过的颤抖,她一只手死死抱着我,另一只手拼命划水,带着我向竹筏的方向游去。
斌子不知何时已经从崖壁上下来,他和泥鳅那变了调的呼喊此起彼伏,但我耳朵里嗡嗡作响,听不真切。我瘫软在三娘的臂弯里,像个溺水者抓住救命稻草般紧紧靠着她,只剩下本能地喘息。
“门......”我嘴唇哆嗦着,用尽全身力气,发出微弱却清晰的声音,“水下......岩壁......有......石门......”这句话,如同在平静的油锅里滴进了冷水,瞬间引爆了一切。
竹筏上,正准备接应我们的斌子和泥鳅动作猛地僵住,眼睛瞪得如同铜铃。就连刚刚将我奋力推上竹筏边缘、自己还半身浸在水里的三娘,也愕然地抬起头,湿漉漉的脸上血色尽失,却不是因为虚弱,而是因为极度的震惊。
“啥?!霍娃子你说啥门?!”斌子的吼声几乎变了调,他趴在筏边,手忙脚乱地将我往上拖,眼睛却死死盯着我,仿佛想从我脸上确认这不是濒死前的胡话。
“石门......水底下......岩壁上......拱形的......”我瘫在竹筏上,像条离水的鱼,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的疼痛,冰冷的湖水不断从口鼻中呕出,意识还在漂浮,但那个深深刻入脑海的轮廓却异常清晰,“我看......看到了......不是幻觉......”
三娘也借着泥鳅的力爬上了竹筏,她顾不上拧干滴水的头发,一把抓住我冰冷的手,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和急切:“吴霍!你看清楚了?真的是石门?在水下多深?什么样子?”她的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不知是冷还是激动。
“四五米......可能更深......阳光......阳光照过去......边缘是直的......弧形的顶......”我断断续续地描述着,努力回忆着那惊鸿一瞥,“被水草糊住了......但形状......绝不会错......”
“我操!我操!真他妈柳暗花明又一村啊!”斌子猛地一拍大腿,脸上的担忧和焦急瞬间被狂喜取代,他兴奋地差点从竹筏上跳起来,对着还在崖壁上焦急张望的温行之大喊:“温少爷!听见没?!门!入口在水底下!霍娃子找到了!”
高处的温行之显然也听到了我们的喧哗,他立刻停止了搜寻,低头俯瞰湖面,虽然看不清表情,但那凝立的身影透露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妈的!老子这就下去确认!”斌子是个彻头彻尾的行动派,狂喜之下,哪里还按捺得住。他三两下扯掉湿透粘身的外套,露出精悍的膀子,深吸一口饱含湖水腥气的空气,“噗通”一声,像颗炮弹般扎进了墨绿色的湖水中,朝着我描述的岩壁方向迅猛潜去。
竹筏上,一时只剩下我们三人粗重的喘息声。泥鳅紧张地攥着竹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斌子入水后那一串翻滚的气泡。
三娘则跪坐在我身边,一只手仍紧紧抓着我的胳膊,仿佛怕一松手我就会再次消失在水里,另一只手快速地从随身的油布包里翻找药物。她先是用匕首割开我右手虎口被蛇牙咬到的伤口,看到那已经明显红肿发紫的伤口,眉头紧蹙,立刻拿出温婆婆给的药膏,小心翼翼地涂抹上去。一股清凉瞬间盖过了火辣辣的灼痛,让我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不少。
“忍着点,这药能拔毒,但会有点疼。”她低声说着,动作却极其轻柔,用干净的布条仔细包扎好我的手腕。做完这一切,她才微微松了口气,但看向我的目光依旧充满了焦虑。“你怎么这么傻?如果下面不是水该怎么办?”
被三娘凶,我心里却是不由得开心。说实话,刚才我压根没想那么多,满脑子都是绝不能让那东西咬到三娘。但我不能这么回答。我笑了笑,解释道:“临走的时候我答应黄爷了,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我也不知道我的油腔滑调到底有没有起作用。反正当时三娘的眼眶里泪汪汪的,不知道是刚才沾上的湖水还是什么别的东西。
时间在等待中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伴随着水波荡漾的声音,敲击在我们紧绷的心弦上。我靠在竹筏边缘,感受着三娘手掌传来的、与我冰冷皮肤截然不同的温热,劫后余生的恍惚与发现秘密的激动交织在一起,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挣脱出来。
刚才在水下,那种冰冷的、无助的、意识被一点点剥夺的绝望感,如同跗骨之蛆,依旧缠绕着我。是三娘,像一道光,劈开了那令人窒息的黑暗,将我硬生生从鬼门关拉了回来。我侧头看向她,她湿透的鬓发贴在脸颊,水珠沿着纤长的脖颈滑落,侧脸在透过水雾的阳光下,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坚韧和脆弱。
哗啦!
水花破开,斌子的脑袋猛地冒了出来。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上因为极度兴奋和憋气涨得通红,甚至顾不上抹一把脸上的水,就对着我们激动地挥舞着手臂,声音嘶哑却洪亮:
“真!真他妈有!好大一个石头门!就嵌在石壁底下!被水草和淤泥糊得严严实实,不贴到眼前根本发现不了!霍娃子!你他娘的是个人才!这都能让你撞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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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