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江明澈没有任何表示。
没有点头,没有摇头,没有眼神的软化,也没有更深的寒意。
就像一段程序运行完毕,只是接收了输入的数据,尚未输出结果。
但傅沉却奇异地感觉到,那无处不在的、冰冷的审视感,似乎……悄然褪去了一丝。
不是认可,更像是一种……暂时的,观察模式的开启。
这时,护士走进来,轻声提醒探视时间到了。
傅沉站起身,“你好好休息,我改天再来看你。”
门轻轻合上。
病床上,江明澈极其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那双沉静的黑眸深处,仿佛有无数无形的数据流在悄然交汇、重组。
然后,他望向了病房天花板的某个角落,目光没有焦点,却又像是穿透了层层阻隔,连接上了某个无形的网络。
他搭在床边的手指,轻轻敲击了一下床沿。
发出一个短暂到几乎不存在的节奏。
ICU那扇沉重的门在身后关上,仿佛将刚才那令人窒息的无形压力也一并关在了身后。
傅沉靠在墙壁上,微仰起头,闭上眼,深深地吐出一口气,试图将胸腔里那股被数据流扫描过的寒意驱散。
仅仅十来分钟的对话,竟比他通宵处理最棘手的商业并购案还要耗费心神。
他正准备抬步离开,一转身,却看见走廊尽头,温灼正步履从容地走来。
她刚从外面回来,身上还带着一丝外面喧嚣的余韵,但眼神清澈冷静。
四目相对。
“工作如何?”
傅沉率先开口,声音还带着一丝经历高压后的微哑,他努力让语气听起来平常。
温灼在他面前站定,目光在他脸上快速扫过,敏锐地捕捉到他眼底那抹尚未完全敛去的余悸。
她没回答,而是反问:“明澈状态怎么样?”
傅沉沉默了一瞬。
他该如何描述刚才那场无声的交锋?
他扯了扯嘴角,干巴巴地来了句,“他很清醒。”
略作停顿,他又补充了一句,“我感觉自己像一段刚被扫描分析完的代码,正在等待运行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