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镜夷看向门口处,眸光幽深,沉声道:“他是个聪明人。而聪明人,往往会自己走回聪明误的局中。”
蒋止戈先是一愣,随即恍然,“你的意思是欲擒故纵?他会去……”
沈镜夷微微点头,不再多言。
“沈提刑。”
李书吏倏然出声,并对着沈镜夷深深一揖,久久未起。
“李书吏,你这是何意?”沈镜夷声音沉静。
李书吏直起身,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此刻却有些动容。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在房间所有人脸上一一扫过,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
“诸位,今日李某行为异常,或可称之为有意之举,皆乃我有意为之。”
沈镜夷神色未变,沉默看着他。
反倒是蒋止戈,问道:“你为何要这么做?”
他抬起头,目光坦诚地看向沈镜夷,“下官,只为试探沈提刑是否如传闻那般公正严明,断案如神。”
他稍顿一下,“我早已怀疑吴咎与外勾结,侵吞监内物资,以及周铁之死,也定与他脱不了干系。”
“你早有怀疑?”苏赢月轻声追问,“可有凭证?”
“有。”李书吏重重点头,“约莫半月前,周铁曾私下寻过下官。他当时神色惶惑,说他发现成器与熟铁、硝石、火油的原料数目根底都对不上。”
“他还言,曾亲眼见到吴咎的心腹,在深夜将一些封箱的物料运出,标注的却是‘废料’。”
张悬黎冷“哼”一声,“好一出监守自盗,这市井泼皮挂羊头卖狗肉的戏码,他姓吴的学得倒是不错。”
陆珠儿则轻“啊”了一声,而后偏着头,皱着脸,轻声自语,“夜班?封箱?废料?”
她猛然抬眸,眼中漾起一抹纯然笑意,“我晓得了,定是那箱子里的废料生了怪,长了脚,见不得光,非得趁着夜色,才好悄默声地走去它该去的地方。”
蒋止戈猛地一拳砸在簿册上,厉声道:“好个直娘贼,前方将士风餐露宿的,等着军械杀敌,这些子蛀虫,竟敢盗卖军资,肥己之私。”
他虎目圆睁,怒视前方,仿佛吴咎就在眼前。
“此等行径,与通敌卖国何异?按军法,该当问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