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恨自己，为什么这么重要的剧情，都能忘记，直到接近日出，才想起来。

如果他能早点提醒炭治郎，能变得更强一些，说不定兄妹二人，就不用承受这么多的痛苦了。

可沈夜内心又害怕，害怕他真的出手阻止后，剧情会彻底改变，发生些不可预料的后果，从而让他丧失了最大的优势。

他又扪心自问，如果真的强大到能够无视更改剧情带来的后果，届时他是否有资格替祢豆子做出选择？

诚然，对鬼而言，被太阳灼烧而死，是相当痛苦的死法。

但祢豆子不同，她从未吃过人，不具有鬼的恶臭味，极可能还食用过蓝色彼岸花。

能在阳光下破而后立，凤凰涅盘。

从此再也不惧怕太阳，像个人一样活着。

如此重要的人生分支，他真的能擅作主张吗？

松开攥紧的手，沈夜缓缓闭上眼睛，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心中默默祈祷，祈祷这一切能快点结束。

这种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事情发生的无力，他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了。

崖底。

恶鬼浑身冒出青烟，大片血肉被灼烧殆尽，露出白森森的骨架。

脖颈的断口被烧出个窟窿，直抵胸腔！

可即便如此，它仍跑的飞快，距离三名刀匠越来越近，几乎唾手可得！

耳边的呼救渐行渐远，冷汗裹挟着脸上的血水滚落，炭治郎瞳孔震颤，心如刀割。

绝望、煎熬、痛苦，各种负面情绪积压在胸腔，诛杀恶鬼的信念，与保护妹妹的责任，二者冲突愈演愈烈，他就要喘不过气了。

无法决断，无法思考！

怀中，祢豆子抬起头，将哥哥痛苦的神情尽收眼底。

眸子一凝，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她骤然伸出血肉模糊的手，顶着烈日下钻心的疼痛，将那把落在旁边的日轮刀塞入哥哥的手中。

炭治郎瞳孔一缩，还未有所反应，整个人突然腾空而起！

身体在半空转了一圈，他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望着，暴露在阳光下的妹妹。

缩小至几岁孩童大小的祢豆子，就那么平躺在草地上，任凭阳光直射。

她的脸颊被灼烧的斑驳不堪，衣衫破碎，长发散落。

那只被火焰熏成焦褐色的右手，却缓缓抬起，放到了心口的位置，奋力攥紧。

那仅剩的，粉红色的眸子，望向他时，仍带着温柔与坚定。

哥哥，我来帮你选！

身在半空，看着被青烟笼罩的妹妹，以及那只温柔带着无尽深情的眼睛，炭治郎张大了嘴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瞳孔映出，祢豆子沐浴在阳光下的场景，眼泪无声从他的眼眶中滑落。

坠下半空，却与几年前祢豆子的一颗泪珠完全重合。

……

那年冬天，满山都是皑皑白雪。

空气中飘荡着鹅毛般的雪花，周围是仿佛没有边际的，光秃秃的树林。

变成鬼的祢豆子，咬着斧柄，眼泪滴落到他的脸颊上，带着余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