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饿疯

阿彩猛地抽回手,咬着唇退到窗边。

周工张了张嘴,最终只是长叹一声,转身去关窗户——雨不知何时又下了,雨点打在玻璃上,像有人在用指甲敲摩斯密码。

沈默挤了点膏体在掌心,另一只手托起苏晚萤的手背。

她的掌心有道旧疤,是上次在博物馆被碎瓷片划的,此刻正泛着淡粉的新肉。

他把膏体抹匀,然后将两人掌心相对——伤口精准地贴在一起,像两片原本就该合在一起的拼图。

消毒灯在头顶嗡嗡作响。

有那么一瞬间,沈默闻到了铁锈味,不是血的腥,而是某种更古老的金属气息,像被埋在地下百年的钥匙。

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闪过碎片般的画面:苏晚萤在博物馆擦展柜的侧影,十二岁那年父亲捏着道歉信的背影,还有无数他从未见过的场景——褪色的老照片里穿旗袍的女人,刻着奇怪符号的青铜鼎,以及一片灰白的、像凝固的海的虚空。

“看——”阿彩的尖叫刺穿耳膜。

沈默抬头。

窗玻璃上,三个人影叠在一起。

中间那个是他,左边是苏晚萤,右边那个……既不像他,也不像她,轮廓模糊得像没干的水彩画,却在不断清晰,仿佛有支看不见的笔正在勾勒它的形状。

“是符号。”周工的声音在发抖,“它在……记录我们。”

沈默没说话。

他抽回手,从白大褂内袋摸出那封皱巴巴的信。

信皮上的地址是他父亲的旧实验室,邮票还在,却从未寄出过。

他没有拆,只是将信撕成碎片,一片一片扔进培养皿的灰白黏液里。

蒸馏水倒进去时,液面泛起细小的气泡,像有人在水下轻轻呼吸。

三小时后,气泡突然变成了漩涡。

沈默正给苏晚萤掖被角,余光瞥见培养皿里翻涌的灰白。

一行字浮上来,歪歪扭扭的,像被风吹乱的电线:“为什么……你不恨?”

“它在问。”小舟的手语变得急促,“可没人听。”

液面突然剧烈震颤。

那些字开始自我删除,横折先断成两截,竖钩蜷成个**,最后一个“恨”字的点,像一滴眼泪坠入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