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
“所以,”莫小贝眼睛亮晶晶的,“如果大嘴哥是两个世界的连接点,那是不是意味着...我们也可以通过他,看到那个世界?”
众人愣住了。
这个想法太大胆,也太危险。
但看着楼下那个在两个身份间挣扎的伙伴,佟湘玉一咬牙:“就这么办!明天咱们一起,会会那个教书先生李大嘴!”
第二天,众人精心布置了客栈。
他们把桌椅重新排列,摆成书院的样子,又挂上几幅山水画。
李大嘴下楼时,众人都紧张地看着他。
“诸位同窗今日来得真早,”李大嘴微笑着走向临时讲台,“那咱们就开始今日的课业...”
计划顺利进行。
吕秀才起身行礼:“先生,学生有一问:若人生有两条道路,一条平坦但平庸,一条崎岖但精彩,该如何选择?”
李大嘴——或者说,李夫子——抚须沉吟:“此问甚妙。依愚见,道路本身并无高下,关键在于行走之人。若心向高山,则不畏险阻;若志在平川,亦不必强求险峰。”
郭芙蓉忍不住插嘴:“那要是两条路都想走呢?”
李夫子笑了:“人心贪多,固然常情。然人生有限,精力有穷,若分心二用,恐一事无成。”
白展堂站起来:“先生此言差矣。我认识一个厨子,他做梦都想着读书,可拿起书又想回去做饭。您说他这是贪多吗?”
李夫子愣住了,眼神开始恍惚:“厨子...读书...”
佟湘玉赶紧接上:“说到底啊,不管走哪条路,最重要的是对得起自个儿的本心。想做饭就好好做,想读书就好好读,怕的就是两头不靠,最后连自个儿是谁都忘了。”
李夫子——李大嘴——站在那儿,表情痛苦地扭曲着。
“我...我是李秀莲,七侠镇同福客栈的厨子...”
“我也是李知白,江南书院的教书先生...”
“我喜欢听锅铲碰撞的声音...”
“也喜欢闻墨香...”
他的声音开始重叠,仿佛两个人在同时说话。
客栈里的风铃无风自响,越来越急促。
突然,所有的声音都停止了。
李大嘴抬起头,眼神清明而平静。
“我想起来了,”他说,“两个都是我。”
他缓缓走到厨房,拿起锅铲,又走到书案前,拿起毛笔。
“在那个世界,我确实是个教书先生,生活平静但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他微笑着,“在这里,我是个厨子,整天吵吵闹闹,却觉得充实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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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秀才激动地抓住郭芙蓉的手:“他悟了!他明白了!存在先于本质,他通过自己的选择定义了自我!”
就在这时,客栈门再次被推开。
那个神秘的老道士去而复返。
“善哉,”他看着李大嘴,眼中有着赞许,“施主已明真我。”
佟湘玉警惕地把李大嘴拉到身后:“你又来干啥?”
老道士从袖中取出那面铜锣:“贫道是来告辞的,顺便完成最后的仪式。”
他轻轻一敲铜锣。
清脆的锣声在客栈中回荡。
那一瞬间,所有人都感觉到一种奇异的震动,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微微颤抖。
李大嘴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清明。
“好了,”他拍拍手,“都愣着干啥?今儿个还没开张呢,赶紧的收拾收拾!”
他的语气,他的神态,分明是大家熟悉的那个李大嘴。
但又有些不同。
他的眼神更加沉稳,笑容更加通透。
老道士微微一笑,转身离去,再没回头。
当晚,李大嘴做了一桌拿手好菜。
酒过三巡,他放下酒杯,看着众人。
“谢谢各位,”他认真地说,“谢谢你们没让我忘了任何一个自己。”
郭芙蓉好奇地问:“大嘴,你现在到底是厨子还是先生啊?”
李大嘴嘿嘿一笑:“白天是厨子,晚上教小贝读书——免费的!”
莫小贝嘟嘴:“啊?还要读书啊?”
“不但要读,还要写好,”李大嘴——或者说,李秀莲兼李知白——眨眨眼,“因为我终于明白了,人生没有白走的路,也没有白读的书。”
他拿起一根筷子,在桌上画了两个交叉的圆圈。
“就像这梅与雪,何必争个高下?梅有梅的香,雪有雪的洁,共存于这天地间,不也挺好?”
吕秀才抚掌赞叹:“妙哉!此真乃存在主义之精髓也!”
白展堂捅了他一下:“说人话!”
“意思就是,”佟湘玉笑着举杯,“大嘴还是那个大嘴,只不过是升级版的大嘴!”
众人大笑,举杯相庆。
风铃再次响起,清脆悦耳。
七侠镇的夜晚一如既往地宁静。
只是在同福客栈的厨房里,多了一幅字,笔力遒劲:
“人间至味是清欢。”
落款是:厨中知白。
李大嘴站在灶前,熟练地翻动着炒锅,火光映照着他平静而满足的脸。
锅铲与铁锅碰撞的声音,在他听来,已是最美的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