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情报部门…真出了问题?细思极恐!】
【等等!朱大帅好像提前知道炮???】
朱大帅死死盯着那几个虚幻却极具威胁的炮口,脸上每一道深刻的皱纹都在扭曲抽动。
那眼神里有刻骨的恨,也有无法言喻的痛苦。
他猛地转回头,血红的目光扫过围在沙盘边的每一个人,嘶声质问:“看见没?!你们看见没?!俺们拿啥躲?拿啥冲?!拿俺那些兵娃子的命往上填啊!”
他声音嘶哑,带着沉溺于噩梦中无法醒来的绝望。
整个同福客栈的空气凝固了。
刚才吵吵嚷嚷的场面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全息沙盘上虚拟炮口冰冷的光泽和老帅沉重的、带着血腥味的喘息。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宁静中。
一声极其突兀、极其清脆、带着机械冰冷质感的金属“咔哒”声响彻大堂!
所有人悚然一惊,循声望去!
只见白敬琪不知何时已悄悄拔出了他的宝贝左轮手枪!
枪口在油灯和虚拟蓝光映照下泛着致命的哑光。
最要命的是,此刻那黑洞洞的枪口,正稳稳地、直直地对准了沙盘指挥席上,陷入痛苦回忆漩涡的朱大帅的后背!
十三岁少年的脸上,找不到半点平时的装酷耍帅,小脸绷得紧紧的,眼神锐利得像刚开刃的刀,死死钉在朱大帅身上,一字一顿地问道:
“朱大帅,您那会儿…是不是还有个贴身警卫员?个子挺高,浓眉大眼,左下巴有颗黑痣?”
他手指压在扳机上,声音像绷紧的琴弦:“您跟我说实话,他…是不是看着那些炮口出现,为了保护您撤退,就那样…”
白敬琪的手指猛地收紧,声音也陡然拔高,“堵在路口,被集火了?!”
“嗷!敬琪!把枪放下!”佟湘玉魂飞魄散,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声音带着哭腔。
“小兔崽子你疯了!”白展堂怒喝一声,身影就要发动擒拿。
“放下枪!”郭芙蓉也厉声呵斥。
“且慢动手!”吕秀才和吕青柠几乎同时喊道。
莫小贝面色冷峻,体内隐晦的真气已经在指尖流转。
朱大帅身体如同被冻结的冰雕,后背对着那支威胁性极强的现代火器。
枪口的冰凉感仿佛穿透了空气,直接抵住了他的脊椎。
他没有回头,只是肩膀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抖动,幅度越来越大。
那张布满风霜刻痕的脸痛苦地扭成一团,从喉咙深处艰难地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伴随着沉重的抽气声:“不…不许说!是他…是他非要…是他…他推开了俺…”
浑浊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涌出,顺着他脸上的沟壑奔流而下,砸在他粗糙的、握紧扶手的手背上,“他…没跟俺一起撤出来…他就站在那里…俺…俺听见他在叫…”
他猛地扬起脸,发出近乎野兽般的哀嚎,“叫俺‘快走’啊!!!”
最后那两个字,带着撕心裂肺的绝望。
仿佛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整个人瘫软在指挥椅里,像瞬间被抽走了所有骨头和灵魂,只剩下无尽的悲痛和深不见底的愧疚在撕咬着他。
大堂里一片宁静。
所有人被这迟到了几十年的悲痛淹没。
连白敬琪握着枪的手都不由自主地垂了下去。
就在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惨烈真相和汹涌的悲恸所淹没,全场陷入一片窒息般的宁静时——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带着穿透力的高频蜂鸣,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全息弹幕的光屏一侧!
紧接着,一行闪烁着刺目红色的硕大文字,强行插入正在缓慢滚动的白色弹幕流中,如同战场上点燃的烽火信号,异常扎眼:
【警报!历史坐标异常波动!】
【参照沙盘比例及古籍《随军残记》第柒卷记载】
【红色情报:鹰愁峪!33.12°N, 106.15°E东南小径灌木异常!】
【伏兵疑踪!敌特渗透迹象确认!情报泄露点指向“老柳树”联络站!】
【重复!情报泄露点指向——“老柳树”!】
鲜红的文字,如同泼洒在白色背景上的滚烫热血,醒目到令人心悸。
每一个字都在蓝光闪烁的沙盘边缘剧烈震颤。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警报”攫住!
刚才还沉浸在巨大悲痛中的邢捕头和燕小六,猛地一个激灵挺直腰背,眼睛瞪得像铜铃。
吕青柠镜片后的眼睛骤然亮得惊人,逻辑思维高速运转。
龙傲天瞬间低头,双手如飞蝶在沙盘投影上操作,试图锁定那片被红字标注的区域。
“老柳树”三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了朱大帅一下!
他猛地从悲恸的泥沼中抬起头,湿漉漉的双眼死死盯住那行红色警报,脸上的肌肉神经质地抽搐着。
他喉咙里发出一连串“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急促的抽气声,像是要拼尽全力把那些被埋葬的碎片从时光深渊中拉扯出来:“树…老柳树…那个记号…破旧的药篓…石头下面压着的半张药方…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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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球剧烈转动,猛地转向一直站在角落、抱着酒葫芦的李大嘴!
“是你!”他指着李大嘴,声音嘶哑凄厉,带着一种恍然大悟般的恐惧和滔天怒火,“你是老柳树!是你那个药篓放错位置!石头压歪了!是你!!!”
李大嘴手里的酒葫芦“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葫芦没破,酒液却汩汩流出,辛辣的气息弥漫开来。
他像被凭空一道惊雷劈中头顶,整个人都傻了,胖脸上的肥肉都在哆嗦:“俺?俺滴亲娘四舅姥爷啊!朱…朱大帅!俺…俺冤枉啊!”
他手忙脚乱地指着自己的鼻子,又急又怕,“俺…俺是送饭的!俺那天是去给你们送新烤的地瓜!俺…俺真不是老柳树!俺…俺…俺要是那啥,叫俺天打雷劈!就剩一个腚!”
他急得口不择言。
这混乱荒诞的指控让所有人都懵了,连红色的警报弹幕似乎都卡顿了一下。
“不对!”吕青柠斩钉截铁的声音如同一把锋利的冰锥,瞬间刺破这团混乱。
她小小的身躯站到众人视线焦点处,镜片后的眼神亮得像手术刀,手指精准地点向光屏上那条红色警报的关键信息,条分缕析:“看这里:【伏兵疑踪!敌特渗透迹象确认!情报泄露点指向“老柳树”联络站!】注意,是联络站遇袭泄露!并非老柳树本人叛变!朱大帅,您当时的联络方式是不是通过放置特定的信号物件——比如您说的破旧药篓和药方——在老柳树下传递?”
朱大帅的愤怒僵在脸上,转而化为茫然和思索。
“对!对!”吕秀才一拍脑门,眼镜都歪了,“青柠说得对!《传薪秘录》记载,谍战传递,常有借物托信之法!必是有人破坏了物件,或更改了位置!绝非李师傅通敌!”
他激动得语速飞快。
李大嘴抹着额头的冷汗,连声道:“对对对!就是这样!俺那天…俺那天…”
他胖乎乎的脸上露出竭力回忆的神色,突然想到什么,“哎呀!俺想起来咧!俺快到那老柳树跟前的时候,刚好一脚踩在块烂泥坑里!新布鞋啊!俺那个心疼!就蹲下来刮泥巴!刮完一抬头,看到一个黑影子,鬼鬼祟祟地从老柳树那边溜了!当时也没多想啊!俺…俺真该死啊!”
他懊悔地拍着自己大腿,“要是早发现,告诉大帅就好了!”
朱大帅如遭重击,死死抓住扶手的手猛地松开,失神地跌坐回指挥椅里。
脸上是空白,是几十年刻骨铭心的悲恸、愧疚、恨意瞬间被颠覆的茫然。
他张了张嘴,发出一声短促的、如同破了洞的风箱似的“嗬”声。
几十年的噩梦,几十年的执念……错了?
从根子上就错了?
真正的敌人不是那精准致命的炮火,不是他指挥的失当,甚至不是那暴露在炮口下掩护自己、至死都在喊他“快走”的警卫员……
是那个他没有看到、甚至没意识到的,破坏了信号的黑影?
是他疏忽了对联络点的隐蔽和安全?
一种巨大的荒谬感和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
他挺直的腰杆彻底佝偻下去,仿佛瞬间老了十岁。
那支撑了他几十年的不屈与愤怒,如沙滩上的堡垒,在这颠覆性的真相面前轰然瓦解,无声地坍塌。
“唉。”邢捕头沉重地叹了口气,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宁静,“真真真...真是防不胜防啊。”
他拍着腰间佩刀位置,颇有些兔死狐悲的感慨。
全息弹幕此刻反而异常热闹:
【反转!原来情报点是被黑了!朱大帅被蒙了几十年!】
【卧槽!李大嘴差点背锅!那黑影是谁?!】
【这真相也太...朱大帅的警卫员白牺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