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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湘玉看着梳头女鬼那一头纠缠成无数小辫、散发寒气的枯发,再看着红盖头新娘那破盖头下透出的枯槁发髻,腿肚子又开始打颤,声音都变了调:“额、额滴个神啊……阿楚啊……这、这工程……额这半桶水……”
“别怂!佟掌柜!”阿楚跳下凳子,推着佟湘玉往前走,脸上是鼓励(外加一点点胁迫)的笑容,“您忘了您的身份了吗?您可是这七侠镇……不,是这个时代、这个宇宙维度里,最懂‘美’的老板娘!看看她的头发,乱成这样,能忍?这不是对您手艺的蔑视吗?必须盘!还得盘得漂亮!”
她又转向梳头女鬼,语气像哄孩子:“新娘子,把梳子给我呗?给佟掌柜一个发光发热的机会!您就舒舒服服坐……呃……”
阿楚眼神飞快地在周围搜寻,铁蛋默契地飞快将几张断腿的凳子拼成一个勉强能坐的“梳妆凳”。
梳头女鬼模糊的脸转向阿楚,又看了看佟湘玉。
怀中那把梳子,抱得似乎没那么紧了。
一丝犹豫的气息取代了部分僵硬的怨气。
阿楚伸出手,手心向上,笑容真诚(努力不抖):“来,梳子给我。保证一会儿还您一个崭新的……哦不,是最满意最圆满的发型!”
女鬼迟疑地抬起那只苍白枯瘦的手……一点点地……将桃木梳递向阿楚。
那动作缓慢而沉重,仿佛有千斤之重。
当梳子彻底离开她手心,落入阿楚掌中的瞬间,她周身那浓得化不开的怨气似乎出现了一丝明显的松动,连带着她模糊的脸都好像清晰了一点点。
佟湘玉见阿楚居然真拿到了那把“诅咒之源”梳子,差点背过气去,但在阿楚“深情”的凝(qiang)视(po)下,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声音打着飘:“姑、姑娘……坐、坐好了……额……额这就开始了……”
她颤抖着接过阿楚递来的梳子,鼓起这辈子最大的勇气,小心翼翼地拨开女鬼一缕垂在脸侧的枯发辫。
指尖触碰到那冰冷的发丝时,佟湘玉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她深吸一口气,心里默念“这是生意!生意!”,强迫自己投入状态。
梳齿艰难地陷入纠缠的枯发中,佟湘玉用尽平生所学,开始尝试温柔地梳理、拆解……
与此同时,阿楚走到红盖头新娘面前。
这个新娘鬼的怨气似乎更暴烈一些,即使盖头遮脸,阿楚也能感受到那两点猩红目光透过盖头的“注视”,带着警惕和不甘。
“新娘子姐姐,”阿楚语气放得极软,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委屈和讨好,“您看……抢多不好?多伤和气?这盖头多漂亮啊!绣的囍字多正?但可惜啊,”
她故意拖长了语调,“有点歪了!肯定是因为刚才打架扯的!太影响您美绝人寰的气质了!我帮您整理整理,绝对比刚才更端正!让所有人都羡慕死您!”
阿楚眨巴着眼睛,一脸纯真无害,手指悄悄靠近那红盖头的边缘。
新娘鬼的怨气波动了一下。
她的焦黑手指下意识地动了动,似乎想去扶正自己的盖头,但又强行忍住。
那盖头,确实因为她刚才的剧烈动作歪斜了几分。
就是这个心理破绽!
阿楚的手指如同灵蛇出洞,极其轻柔却又无比快速地捏住了盖头一角,并未用力拉扯,只是像整理普通衣物褶皱那样,轻柔地向上、向旁边一提!
无比自然地将其扶正!
当阿楚的手指离开盖头边缘,那盖头稳稳当当地恢复了端正。
没有攻击!
阿楚心中大定,立刻奉上连绵不断的彩虹屁:“瞧瞧!这感觉完全不一样了!周正!大气!这才是倾国倾城、让新郎官恨不得马上掀盖头的新娘范儿!”
她偷偷对傻妞使了个眼色。
傻妞会意,立刻引导着全息投影的操作。
一道柔和而带着淡淡桃花粉光晕的光束精准地投射在红盖头新娘身上,恰到好处地模糊了她嫁衣上的污损,在她周身营造出一层梦幻的光晕,那顶端正的红盖头在光晕下竟真的显出几分惊艳之美。
【佟掌柜:我在给鬼梳头!我在给鬼梳头!】
【阿楚:鬼新娘美妆顾问!盖头都敢理!】
【傻妞:自动美颜滤镜已开至最大级别!】
【盖头新娘:这该死的粉红滤镜……好像……还行?】
邢捕头被吕秀才和白敬琪半推半搡着站到了场中央临时清理出的空地上,手里死死捏着他那个象征性意义远大于实用价值的小印章,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他看着左右分开站着、依旧被怨气环绕但暂时安静的两个新娘鬼,清了清嗓子,但声音依旧抖得不成样子:
“亲、亲娘……呃不……咳咳!二位新人……邢某……邢某代表……七侠镇……及……及广大阳间居民……呃……”
他脑子一片空白,背书一样地开始往外挤词儿,“此……此乃天作之合……良缘夙缔……佳偶……呃……天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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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越说越慌,词不达意。
旁边的燕小六更是紧张得如同惊弓之鸟,抱着他的唢呐如同抱着救命浮木,额头汗如雨下。
“花车来兮——新嫁娘!”吕秀才的吼声终于救场般响起,带着诗人特有的几分癫狂和破釜沉舟!
他手持一张墨迹淋漓的纸,站在一处略高的木墩上,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怨海曾深锁凤凰,今朝何幸遇吉昌!”
“金梳重理同心髻,玉盏再斟合卺浆!”
“休问前尘恩怨尽,但看此际锦绣张!”
“人间自有真情在,共赴……呃……甜蜜乡!”
最后一句明显有点仓促应付的痕迹,但胜在气势够足,声音洪亮,在相对安静的大堂里如同炸雷,震得满场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他那张清秀的脸上带着豁出去的通红。
【秀才:文学之光在此刻燃烧!燃烧!】
【催妆诗虽尬但勇!气势拉满!】
【邢捕头:感谢秀才兄弟救我狗命……不,仕途!】
【噗!甜蜜乡是什么鬼?】
“哗啦啦——”莫小贝和祝无双得到信号,立即将准备好的、勉强从废墟里收集到的花瓣(不少还是从摔碎的花盆里捡出来的半蔫花朵撕的)奋力扬洒出去!
花瓣稀稀拉拉、有些残破地飘落,在傻妞控制的粉色光晕下,倒也显出几分惨烈的美感。
李大嘴也掐准时机,从厨房探出个油光满面的脑袋,声嘶力竭地报菜名挽尊:“龙凤呈祥……哦不是……山珍海味锅塌子咯!凤凰展翅……拔丝树根!外加百年好合……蜜汁野菜羹!上——菜——”
他手里空空如也,但语气豪迈如同献上了蟠桃宴。
阿楚和晏辰交换了一个眼神。
晏辰点头,手指在腕带上无声操作。
傻妞立刻响应,调高了背景音效的浪漫指数——一阵悠扬而宏大,带着几分神圣史诗感的《婚礼进行曲》变调电子合成版骤然响起!
恢弘的旋律瞬间填满了整个空间,带着一种强行升华的感人肺腑。
同时,两道暖黄柔和的光束从不同角度打下,将两位新娘鬼笼罩其中。
整个现场的气氛被推到了一个荒诞又感人的高潮!
【背景音乐:史诗级《婚礼进行曲》强行注入灵魂!】
【花瓣特效:3毛!但氛围感值100万!】
【菜名:笑死!大嘴哥是懂画饼的!】
【家人们!这婚礼绝了!此生无憾(指阴间)!】
“新娘互赠信物!”阿楚强忍着笑意,用最庄重严肃的语气喊出最后一道“程序”。
所有人的目光都紧张地聚焦在两个新娘鬼身上。
梳头女鬼怀里已经没有了梳子,她低垂着那张稍微清晰了少许的苍白脸庞,沉默了半晌。
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她抬起了那只苍白枯瘦的手。
那只手伸向自己的头。
一缕缕、一条条,她无比耐心地解开了自己头上那些由怨气凝结成的枯发小辫!
动作笨拙而认真。
最终,她从自己已然凌乱披散、却不再缠绕死结怨气的枯发中,摘下了一根极其平凡、用褪色红绳系着的、小小的桃木发簪——那样子,依稀与幻境中老全福妇人准备为她妆点的那根相似。
她捧着那根小小的、褪色的桃木簪,一步步走到红盖头新娘的面前,停下。
那模糊的脸抬起,似乎透过盖头,在看着对方。
一股极为复杂难言的情绪从她身上弥漫开来——有歉意?有释然?更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悲凉。
红盖头新娘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笼罩在她身上的怨气如同被投入滚烫油锅的水,剧烈地翻腾、扭曲,那两点猩红光芒在盖头下明灭不定,透出无边的痛苦、愤怒、悔恨,甚至……一丝茫然无措。
最终,那翻腾的怨气在她身上剧烈地、来回冲撞了几次后,如同潮水般骤然褪去一大半!
只剩下极淡的一层死寂般的疲惫。
她缓缓地、缓缓地伸出了那只焦黑枯槁的手。
目标却不是那根桃木簪。
那只手颤抖着,伸向了自己覆盖着的盖头。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她的手指捏住了盖头的一角。
然后,猛地——
用力向上一掀!
呼!
红盖头随着动作掀飞、飘落。
露出的并非什么狰狞的鬼脸。
那是一张……少女的脸。
同样苍白如同生宣纸,眼眶深陷,颧骨突出,皮肤干瘪,唇色如被抽干了所有血液般灰败……但的的确确,是一张属于人类少女的、十七八岁的、透着无尽哀愁和绝望的脸庞!
没有血肉模糊,没有可怖的伤痕,只有一种漫长枯萎凋零后的死寂。
最令人心碎的是她那双眼睛,曾经或许也明亮过,如今只剩下两个深不见底的空洞,里面没有光亮,只有凝固了千年的痛苦、怨恨,以及最终掀开盖头后,那种近乎解脱的、死水般的平静。
与幻境中那个歇斯底里的身影判若两“人”。
小主,
掀开的,更像是遮盖住她所有悲伤的最后面具。
她空洞的、没有丝毫神采的“目光”投向梳头女鬼,然后又转向她捧着的桃木簪。
那只枯槁的手,没有去接簪子,反而也缓缓伸向自己凌乱枯槁的发髻。
在枯发深处,摸索了片刻。
最终,竟也从自己灰败的枯发中,扯下一小缕头发——那不是普通的头发,那绺枯发中,混杂着几根闪烁着微弱、暗沉光泽的金丝线!
像是最贵重的嫁衣上拆下的、用于刺绣点缀的材质,此刻却被扯成一个小小的、简陋的、仿佛信物的结扣。
她将那个小小的、缠绕着褪色金丝的枯发扣,伸向梳头女鬼。
动作僵硬,如同献祭。
没有言语,没有怨气爆发后的和解宣言。
只有两个被命运捉弄、在痛苦与悔恨中沉沦无数岁月的新娘,在这一刻,无声地用这最后的、微不足道的东西,完成了她们之间最沉重、也最轻薄的“和解”——它无法弥补过去的裂痕,它无法带来真正的圆满,它甚至无法驱散她们灵魂深处永久的冰冷。
但它宣告了这场源于抢夺、终于强加的荒诞仪式的结束。
当梳头女鬼冰凉的手指触碰到那枚沉甸甸的枯发金丝扣。
当红盖头新娘枯萎的手指接过那根朴拙褪色的桃木小簪。
仿佛有什么东西彻底松动了。
一道极其柔和、温暖的微光,并非来自傻妞的全息投影,而是真真切切地从她们交接信物的掌心间自发地、微弱地荡漾开。
这微光仿佛饱含着某种超越时空的叹息,缓缓拂过两个单薄的身影。
她们那由浓烈怨念支撑的形影,仿佛被投入清水的墨迹,开始无声地、缓慢地溶解、淡化。
梳头女鬼脸上那片浓郁的、模糊的黑影如同晨曦下的晨雾,加速消散,露出了苍白秀丽的五官轮廓,她的眼神甚至在一瞬间闪过一丝如同当年待嫁少女般的清澈茫然。
而红盖头新娘(或许此刻不该称她为“鬼”了)脸上那干瘪枯槁的纹路似乎也在微光中舒展了一瞬,那双空洞的眼睛……仿佛轻轻地眨了一下。
她们的身影变得越来越淡,越来越透明。
浓重的怨气如同冰雪消融,化为丝丝缕缕淡不可察的黑气,被客栈外重新涌入的阳光寸寸瓦解。
冰冷的寒意如同退潮般迅速消失。
大堂里只剩下那道若有若无的温暖微光,和《婚礼进行曲》渐弱下来的悠长尾音。
“保……重……”一个极其微弱、仿佛叹息般,分不清是谁的声音,轻轻飘过所有人的耳畔。
下一秒,微光彻底散去。
两位新娘消失不见。
只有两件残破的嫁衣和那顶大红盖头,如同被抽走了所有支撑,缓缓地、无声地飘落在地,覆盖在几片散落的花瓣和灰尘上。
空气温暖而宁静。
【泪目……我的电子眼进沙子了!】
【和解不是原谅,是放过自己。】
【信物交换了,仪式结束了,执念散了……】
【那声保重……破大防了!】
“任务完成度:非标准干预-最终和解。”铁蛋平静地播报,金属手指轻轻捻起飘落在他面前的一片半蔫的花瓣,“老板,是否收取任务道具——桃木梳一把?”
他看向阿楚手中那把此刻似乎也只是普通老物件的梳子。
阿楚的手指轻轻抚过桃木梳背上那几道深可见骨的焦黑划痕,沉默了几秒,最终摇摇头:“不必了。就让它留在这里吧。邢捕头,”
她看向惊魂甫定、但似乎腰杆又挺直了几分的邢育森,“这算是物证?还是……结案凭证?”
邢育森看着地上那两摊破布,又看看阿楚手里的梳子,干咽了口唾沫,强自镇定地摆摆手:“啊……对对对!结案了!此案……圆满!额……就不必归档了,影响……啊不,顺应天意!顺应天意就好!”
他迅速把刚摸出来的小印章又按回腰带深处。
佟湘玉看着满地狼藉(但比刚才好多了)的客栈,又看看自己手里还握着的那把桃木梳(她刚才梳头时一直拿着),猛地发出一声响彻云霄的哀嚎:“额滴个神啊——额的桌椅板凳啊——额的盘子碗啊——额的门窗啊——额的生意啊——!这得修到猴年马月去啊!亏大发了!亏死了!”
【掌柜的咆哮:终于想起核心资产损失了!】
【铁蛋提醒:亲,女鬼姐姐似乎忘了付账?】
【邢捕头:溜了溜了!这烫手山芋不能沾!】
就在佟湘玉痛心疾首、众人忙着收拾这如同被台风过境的店铺时,悬浮的直播圆球尽职地将这“灾后重建”的画面,再次投射出来。
弹幕如同潮水,带着感动后的调侃和看热闹的兴奋:
【掌柜的莫慌!众筹重建七侠镇五星级美发沙龙!】
【强烈建议推出‘冥府新娘同款梳妆’服务!必火!】
【青柠探长什么时候出案件全息回顾?想二刷催妆诗!】
【坐等下一个愿望成真的倒霉蛋走进直播间!(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