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王似乎被傻妞那聚焦扫描的光束激怒了。
或者说,它被眼前这群鲜活生命的气息彻底勾起了最原始的凶性。
它无视了白敬琪那黑洞洞的枪口和白展堂凝重的对峙。
喉咙里发出一声更为响亮的、饱含贪婪与暴虐的咆哮:“吼——!”
腥风扑面!
它那庞大如小山般的身躯动了!
动作看似迟缓笨重,实则快得惊人。
一步跨出,巨大的脚掌踏碎地砖,留下深深的裂痕。
带着摧枯拉朽的气势,直扑向离它最近的祝无双和她手中那盘韭菜盒子!
腐烂的巨手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当头抓下!
那獠牙滴落的毒涎,几乎要溅到祝无双惊恐的脸上!
“无双小心!”
白展堂瞳孔骤缩,厉喝出声。
葵花点穴手讲究一击必中,面对这种闻所未闻的恐怖怪物,他需要绝对的冷静和最佳时机。
他死死盯着尸王那双灰白的眼睛和滴着粘液的獠牙,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排山倒海!”
郭芙蓉目眦欲裂,再也顾不得许多。
蓄满力的双掌狠狠向前推出!
狂暴的掌力如同怒涛拍岸,轰然撞向尸王的肋下!
“砰!”
闷响如击败革。
足以开碑裂石的“排山倒海”掌力结结实实打在尸王青灰色的皮肉上。
却只是让它庞大的身躯微微晃了晃,连个印子都没留下!
尸王甚至没看郭芙蓉一眼,巨爪依旧抓向无双!
“哗擦!吃花生米吧你!”
白敬琪怒吼,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
震耳欲聋的枪声连续炸响!
三颗灼热的子弹撕裂空气,精准地射向尸王的额头、咽喉和心脏!
“噗!噗!噗!”
子弹击中目标,发出沉闷的声响。
然而,预想中的血花四溅并未出现。
尸王那青灰色的皮肤坚韧得超乎想象!
子弹只在它额头和心口留下三个浅浅的白印,便被硬生生弹开,射入旁边的墙壁或房梁!
射向咽喉那颗,更是被它微微一侧头,直接咬在了獠牙上!
“咔嚓!”
令人牙酸的金属碎裂声。
尸王竟用獠牙将那枚黄铜弹头硬生生咬碎!
它灰白的眼珠转向白敬琪,凶光暴涨!
“替我问候你主治大夫!”
吕青橙稚嫩却充满怒意的声音响起。
趁着尸王被子弹吸引了刹那注意,她小小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双掌凝聚的气旋已然成型,带着尖锐的呼啸,狠狠拍向尸王的膝盖后弯!
正是惊涛骇浪掌中攻敌下盘的巧劲!
“嘭!”
这一掌蕴含的震荡之力终于起了点效果。
尸王庞大的身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打得单膝微微一屈。
抓向无双的巨爪也偏了方向,擦着祝无双的衣袖扫过。
带起的劲风将她整个人掀飞出去!
“啊!”
祝无双惊呼,手中的韭菜盒子脱手飞出。
“放着我来!”
傻妞的电子音带着一丝急切。
她身影一闪,快如鬼魅,在祝无双落地前稳稳接住了她。
同时,铁蛋变形的手臂能量发射口蓝光大盛!
“饱和覆盖!干扰射击!”
铁蛋怒吼。
嗡鸣声中,数十道细密的蓝色能量光束如同暴雨般倾泻而出。
并非追求杀伤,而是精准地射向尸王的双眼、关节缝隙和那张开的巨口!
嗤嗤嗤嗤!
密集的能量光束打在尸王的皮肤和獠牙上,溅起点点火花和细微的焦痕。
射向眼睛的,被它本能地闭眼挡住,只在青灰色的眼皮上留下几缕青烟。
射向关节的,似乎让它动作产生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凝滞。
射入口中的几道光束,则让它发出一声带着痛楚和愤怒的嘶吼!
“吼——!”
尸王彻底暴怒!
它放弃了眼前的目标,猛地转向给它带来“刺痛”的铁蛋和傻妞。
小主,
巨爪横扫,带起恐怖的罡风,将几张沉重的榆木桌椅如同纸片般拍得粉碎!
木屑横飞中,晏辰动了!
他如同蓄势已久的猎豹,在尸王巨爪挥出的瞬间,猛地压低身形。
从它攻击的死角切入!
手中的高频粒子匕首划出一道幽蓝色的致命弧光。
精准无比地刺向尸王暴露出来的膝盖后方韧带——那里,正是刚才吕青橙一掌命中的位置!
“滋啦——!”
刺耳的高频切割声响起,伴随着一股皮肉焦糊的恶臭。
匕首的尖端艰难地切入了坚韧的皮肉,幽蓝的光刃疯狂震荡切割!
暗绿色、粘稠如沥青的液体瞬间从伤口处飙射出来!
“吼嗷——!”
尸王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嚎,庞大的身躯剧烈一晃。
那条被重创的腿几乎支撑不住!
它猛地低头,灰白浑浊的眼珠死死盯住了近在咫尺的晏辰。
另一只巨爪带着滔天怒火和腥风,狠狠拍下!
速度之快,避无可避!
“晏辰!!!”
阿楚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失声尖叫,大脑一片空白。
只有一个念头——启动护盾!
她不顾一切地将手腕上所有能量疯狂注入身前的淡蓝色护盾,试图将护盾范围扩大到晏辰身前。
太晚了!
尸王含怒一击,快如闪电!
就在这生死一瞬!
“阿楚!投影!怀表!快!”
铁蛋急促的电子音如同惊雷般在阿楚混乱的脑海中炸响!
怀表!医生!
阿楚一个激灵,求生的本能和铁蛋的提醒让她几乎在思维停滞的状态下。
手指凭着肌肉记忆,在手腕的操控手环上狠狠一划!
目标锁定——铁蛋共享过来的、那块被扫描复原的光绪年间医生怀表影像!
嗡!
悬浮在空中的直播球猛地一震。
投射出的巨大光幕瞬间切换!
不再是飘飞的弹幕,而是一段无声的、色彩略显失真却异常清晰的动态全息影像。
如同巨大的舞台背景,瞬间在尸王和晏辰之间展开!
影像中,是一个光线略显昏暗的中式药铺。
百子柜高耸,空气中仿佛弥漫着草药的苦涩清香。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打有补丁的青色长衫的年轻男子,正背对着镜头,微微佝偻着身子。
在油灯下专注地捣药。
他的背影清瘦而疲惫,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坚韧。
捣药声沉闷而规律。
镜头缓缓移动,绕到侧面。
男子面容清癯,眼窝深陷,嘴唇因为长期劳累而缺乏血色,紧抿着。
但他的眼神却异常明亮,专注地看着手中的石臼。
额角有细密的汗珠渗出。
突然,药铺破旧的木门被猛地撞开!
一个浑身是血的农妇抱着一个气息奄奄、浑身湿透的孩子冲了进来。
噗通跪倒在地,哭喊道:“李大夫!救命啊!我娃掉河里了!捞上来就没气了!求您救救他!”
年轻男子——李大夫,猛地抬头,眼中没有丝毫犹豫。
立刻丢下药杵,快步上前。
他动作麻利地检查孩子的情况,翻开眼皮,触摸颈脉,脸色凝重。
他迅速将孩子平放在一旁的竹榻上,解开湿透的衣物。
毫不犹豫地俯下身,口对口进行人工呼吸!
一下,两下……动作标准而有力。
同时,他的双手在孩子瘦小的胸膛上有节奏地按压着。
汗水很快浸透了他青衫的后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农妇绝望的哭声在小小的药铺里回荡。
李大夫的嘴唇抿得更紧,眼神却愈发坚定。
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和迟疑,仿佛在与无形的死神进行着最激烈的拔河。
终于!
孩子猛地呛咳起来,吐出几口水,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农妇的哭声戛然而止,转为难以置信的狂喜。
扑上去紧紧抱住孩子,语无伦次地哭喊着:“活了!活了!谢谢李大夫!谢谢活菩萨!”
她抱着孩子就要磕头。
李大夫疲惫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极其微弱的笑容。
他摆摆手,示意农妇不必多礼。
自己则扶着竹榻边缘,似乎耗尽了力气,缓缓坐下。
从怀中掏出那块黄铜怀表,轻轻摩挲着表盖上的蛇杖雕花。
眼神复杂地看着相拥而泣的母子,有欣慰,有悲悯。
也有一丝深藏的、无人理解的孤寂。
他嘴唇无声地开合了一下,像是在说:“能救一个……是一个……”
全息影像无声地播放着,清晰得纤毫毕现。
李大夫专注捣药的侧脸。
他救孩子时坚定的眼神。
疲惫中带着欣慰的笑容。
摩挲怀表的孤寂……
每一个细节都充满了人性的温暖和力量。
这突如其来的、与周围恐怖血腥环境格格不入的影像,让暴怒的尸王拍向晏辰的巨爪,硬生生停在了半空中!
尸王那浑浊的、只有嗜血本能的灰白色眼珠,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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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死死地、一瞬不瞬地盯着光幕上那个清瘦疲惫的年轻大夫。
盯着他救人的每一个动作。
盯着他摩挲怀表的手指。
盯着他眼中那份复杂的光芒。
“嗬……嗬……”
低沉沙哑的喘息声变了调,不再是纯粹的暴虐。
似乎夹杂了一种难以理解的、源自灵魂深处的痛苦和挣扎。
然后,在所有人震撼莫名的注视下。
一滴粘稠的、暗红色的液体,如同凝固的血泪,竟缓缓从尸王那灰白的、毫无生气的眼角滑落。
重重地砸在地面的木屑上,发出“啪嗒”一声轻响。
【血泪!它哭了!】
【我的天!它记得!它真的记得!】
【李大夫!真的是他!】
【青柠!快!查到了吗?保和堂李大夫!】
【找到了!青柠牛逼!光绪二十三年《保和堂诊籍》残卷!李济民!】
【李济民!就是他!影像里那块怀表一模一样!】
【后面记载呢?快!青柠快念!】
吕青柠早已放下了iPad,她不知何时掏出了一副小巧的、带有扫描功能的防辐射眼镜戴上。
镜片上流光闪烁。
她小小的身体站得笔直,声音清脆而快速,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清晰地响彻在彻底安静的大堂中,如同在宣读一份尘封的判决书:
“李济民!清光绪年间保和堂坐堂大夫!生于同治十年,卒于光绪二十六年秋!”
她语速极快,每一个字都像敲在人心上。
“《保和堂诊籍》残卷记载:‘光绪二十六年,大疫,阖县恐慌,病殍枕藉。’”
“‘李大夫悬壶不辍,施药活人甚众,然力竭染疫,恐贻祸乡邻,遂自锁于药铺地窖……’”
“‘旬日后,窖中异响大作,破门而出者,已非人形,力大无穷,嗜血畏光,乡人惊惧,视为尸祸,鸣锣驱之入后山乱葬岗……遂绝迹。’”
真相如同冰冷的河水,瞬间淹没了所有人。
“自锁地窖……力竭染疫……化为尸祸……”
佟湘玉喃喃自语,看着眼前那滴落的血泪和停滞的巨爪。
眼圈瞬间红了,“额滴个神啊……造孽啊……”
郭芙蓉也放下了攻击的架势,看着尸王那狰狞却透着无尽悲凉的面孔。
张了张嘴,那句“排山倒海”再也喊不出来,只剩下满心的酸楚。
白展堂、吕秀才、祝无双、莫小贝……
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震撼和复杂。
愤怒和恐惧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难以言喻的悲哀和敬意。
连柜台下邢捕头露出的肥屁股,都停止了颤抖。
尸王——或者说,李济民残存意识驱动的躯壳,对吕青柠宣读的冰冷文字似乎并无反应。
它所有的“注意力”,都死死地黏在那无声的全息影像上。
影像循环播放着,定格在李济民疲惫地摩挲怀表,看着获救母子时,眼中那份孤寂的瞬间。
“嗬……呃……”
它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更加痛苦的嗬嗬声。
庞大的身躯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体内有两股力量在疯狂撕扯。
那滴落的血泪,连成了一线。
铁蛋眼中的红光高速闪烁,快速分析着尸王的状态。
“核心意识出现剧烈波动!生物力场极不稳定!”
“原始嗜血本能与深层记忆碎片激烈冲突!危险!随时可能再次失控爆发!”
“必须进行干预!彻底净化其体内沉淀百年的尸毒和怨戾之气!”
“唤醒李济民大夫被污染湮没的核心意识!”
“怎么净化?”
阿楚急声问道,护盾依旧挡在晏辰身前,心有余悸。
“高纯度、温和的生命能量冲刷!需要极其庞大的能量源!”
铁蛋的电子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常规装备无法提供!我……”
他顿了顿,电子眼转向身旁的傻妞,红光中似乎蕴含着千言万语。
“我体内核心的微型核聚变电池,其能量输出模式经过转化,可以模拟最纯净的生命能量。”
“这是唯一可行的方案。”
“代价?”
晏辰敏锐地捕捉到了铁蛋语气中的异样,沉声问道。
他手中的粒子匕首依旧紧握,警惕地盯着颤抖的尸王。
铁蛋的机械头颅转向晏辰和阿楚,红光稳定。
“该电池为我与傻妞的核心供能单元及意识载体。”
“一旦取出用于外部净化程序,我将进入强制休眠状态,直至电池能量耗尽重新充能完毕。”
“预估时间:三年。”
他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三年?!”
阿楚和晏辰同时惊呼,脸色骤变。
对他们而言,铁蛋和傻妞早已是家人,是生死与共的伙伴!
让铁蛋关机三年?这代价太过沉重!
“不行!绝对不行!”
阿楚斩钉截铁,眼圈瞬间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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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还有其他办法!我们再想想!”
傻妞轻轻握住了铁蛋变形的手臂,温柔却坚定地传递着支持。
“铁蛋,我支持你的决定。无论多久,我会等你。”
她的电子眼中,是毫无保留的信任。
铁蛋用另一只未变形的手,轻轻拍了拍傻妞的手背。
动作带着一种笨拙的温柔:“计算结果:成功率78.3%。风险可控。”
“目标:李济民大夫,值得。”
他看向阿楚和晏辰,“阿楚,晏辰,这是我们能给他的救赎,也是给这段百年悲愿的答案。请授权。”
【核能电池!关机三年!铁蛋!】
【牺牲太大了!铁蛋哥!】
【为了救一个变成僵尸的医生……值得吗?】
【值得!必须值得!他是为了救人才变成这样的!】
【李大夫值得!铁蛋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