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人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站起身。
“胡说!”他指着窗外的池塘,“吾见南人食菱,皆是连壳而啖,何来剥壳之说?”
阿楚突然想起什么,凑到晏辰耳边小声说。
“他是不是怕别人知道他不懂,故意装的?”
晏辰点点头,把显微镜往北人面前推了推。
“你看,这壳的纤维比钢丝球还粗,”他调整着焦距,“吃下去不仅不消化,还可能划伤食道。”
北人瞥了一眼显微镜里的图像,脸色变了变,却还是不肯认输。
“吾……吾自有分寸!”他说着又舀起一勺,刚要送进嘴里,突然被一阵咳嗽打断。
原来刚才吞下去的菱角壳卡在了喉咙里。
阿楚赶紧递过一杯醋,拍着他的背。
“快喝点醋软化一下,”她无奈地摇摇头,“不懂装懂害死人啊大哥。”
北人呛得满脸通红,好不容易把壳咽下去,再也不敢碰那碗菱角汤了。
这时门外走进来一个南方商人,看到桌上的菱角,笑着说。
“这菱角刚从水里捞上来的吧?我教你们一种新吃法,把壳剥开,用蜂蜜腌着吃,味道绝了。”
北人的脸瞬间红透了,低着头不敢说话。
阿楚捅了捅晏辰,小声说。
“你说他现在心里是不是在想‘社会性死亡’这四个字?”
晏辰握住她的手,轻轻捏了捏。
“每个人都有不懂的东西,承认就好,”他望着窗外的池塘,“承认无知,才是智慧的开始。”
阿楚点点头,看着北人偷偷把那碗菱角汤倒了,心里忽然明白。
有时候,承认自己不懂。
比假装什么都懂,需要更大的勇气。
盐罐里的白盐在油灯下闪着细碎的光,愚人舀起一勺往汤里撒,眉头还是皱着。
“不够咸。”他嘟囔着,又加了一勺。
阿楚抱着膝盖坐在灶台上,看着他一勺接一勺地加盐,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晏辰,你说他是不是味觉失灵了?”她小声问,“这盐量,腌咸菜都够了。”
晏辰正在用电子秤称盐,闻言举起秤盘。
“成年人每天推荐摄入量不超过五克,他这一锅汤加了起码五十克。”
愚人终于停下动作,舀起一勺汤尝了尝,突然把勺子一摔。
“为何还是无味?”他瞪着汤锅,像是在看什么仇人。
阿楚跳下锅台,拿起自己的保温杯,倒了杯温水递过去。
“大哥,你先喝点水漱漱口,”她耐心地说,“盐这东西,少了没味,多了齁死人,得适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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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人推开她的手,固执地又往汤里加了一勺盐。
“吾知盐可提鲜,多则更鲜,汝等休要多言!”
晏辰叹了口气,从背包里拿出低钠盐,往另一个空碗里倒了点。
“你尝尝这个,”他把碗递过去,“这个味道淡,但鲜味一样有。”
愚人半信半疑地尝了尝,眼睛突然亮了。
“此盐为何与吾之盐不同?”
“因为这个含钠量低,”晏辰解释道,“人体需要盐,但过量会导致高血压、水肿,严重的还会中毒。”
愚人听得一脸茫然,显然没听懂那些术语。
但他看着自己那锅已经变成盐水的汤,终于沉默了。
这时门外走进来一个老妇人,看到锅里的情况,忍不住叹了口气。
“儿啊,娘早就跟你说过,做菜要慢慢来,”她拿起勺子舀了点汤,眉头紧锁,“你这是要腌肉啊?”
愚人低下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哼。
“娘,我只是想让汤更好喝。”
老妇人摸了摸他的头,拿起另一个锅开始重新煮汤。
“好吃的东西,都得有个度,”她慢悠悠地说,“就像日子,太咸了不行,太淡了也不行。”
阿楚靠在晏辰肩上,看着母子俩一个煮汤一个烧火,突然觉得心里暖暖的。
原来最朴素的道理。
往往藏在最平常的日子里。
翠鸟把巢筑在芦苇丛里,离水面只有三尺高,蛋在窝里轻轻晃动。
阿楚举着望远镜,看得眼睛都酸了。
“我说这位鸟妈妈,您这巢是不是筑得太低了?”她小声嘀咕,“万一涨水了怎么办?”
晏辰正在调试风速仪,闻言抬头看了看天空。
“看这云象,明天可能有大雨,”他指着远处的河面,“水位至少要涨半尺。”
翠鸟似乎听懂了他们的话,突然从巢里飞出来,在他们头顶盘旋。
阿楚从背包里拿出鸟食,撒在地上。
“别怕,我们不是来伤害你的,”她轻声说,“只是觉得你的巢有点危险。”
翠鸟歪着头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窝里的蛋,突然俯冲下来,叼起一根芦苇往高处飞去。
“哎,它好像听懂了!”阿楚兴奋地拉着晏辰的手。
只见翠鸟在更高的芦苇丛里盘旋了几圈,开始用新的芦苇加固旧巢,一点点把巢往高处挪。
晏辰拿出相机,拍下这珍贵的画面。
“动物的本能其实很敏锐,”他感慨道,“它们比人类更能感知环境的变化。”
阿楚点点头,突然看到远处有个小孩正拿着弹弓,偷偷往这边走来。
“不好!”她赶紧站起来,朝着小孩的方向大喊,“那边危险,别过来!”
小孩被吓了一跳,弹弓掉在地上,转身就跑。
翠鸟似乎也察觉到了危险,加快了筑巢的速度,不一会儿就把巢挪到了离水面一丈高的地方。
第二天果然下起了大雨,河水猛涨,原来的巢址已经被淹没在水里。
翠鸟站在新巢里,看着雨幕,发出清脆的叫声。
阿楚撑着伞,看着那小小的鸟巢在风雨中稳如泰山,突然明白了什么。
有时候改变。
不是因为胆小。
而是为了更好地守护。
临江的麋鹿跟着主人散步,见了狗就摇尾巴,一点也不害怕。
阿楚抱着一袋胡萝卜,小心翼翼地递到麋鹿嘴边。
“你这小家伙,心也太大了,”她笑着说,“那些狗可是会咬你的。”
麋鹿眨着大眼睛,叼过胡萝卜,嚼得津津有味。
晏辰靠在廊柱上,看着不远处的狗群,眉头微微皱起。
“这些狗现在不咬它,是因为主人在,”他轻声说,“一旦离开主人的庇护,就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