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却拉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我跟你一起去。”
晏辰看着她,忽然想起定亲宴上,阿楚也是这样,明明害怕得发抖,却还是要跟着他。
他点了点头,握紧了手里的刀。
裂缝后面是座大殿,殿中央的石台上,躺着个穿着金甲的男子。他胸口的长枪已经不见,元神正化作点点金光,消散在空气中。
旁边站着个长着牛角的妖怪,手里举着那柄镇魂枪,正仰天狂笑。
“齐天大圣,你也有今天!”牛魔王的声音震得石壁嗡嗡作响,“等我吸了你的元神,这三界就没人能挡我了!”
晏辰看着那消散的金光,心里莫名地疼。他想起镜里那个戴着紫金冠的身影,想起那双金眸里的温柔。
这就是他要找的人?
“放下枪!”晏辰吼道,声音在大殿里回荡。
牛魔王转过身,看到他时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这不是那个连剑都拔不出的废物吗?也敢来管你牛爷爷的事?”
废物?晏辰想起自己在演武场的风光,想起晏府上下的敬畏,怒火瞬间烧遍了四肢百骸。
他冲过去,挥刀砍向牛魔王。刀锋带着凌厉的风声,竟比他预想的还要快。
这具身体的记忆,仿佛在这一刻苏醒了。
牛魔王没想到他这么厉害,被砍得连连后退。镇魂枪在他手里挥舞,枪尖的寒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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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辰避开枪尖,刀锋划过牛魔王的胳膊。鲜血喷涌而出,溅在他的脸上。
他却没有像上次那样恶心,反而觉得热血沸腾。
“帮主加油!”络腮胡和山贼们也冲了进来,举着刀斧乱砍。
可他们哪是牛魔王的对手,几下就被打倒在地。
晏辰看着倒下的弟兄,又看了看石台上快要消散的元神,忽然想起紫霞的话。
“等你能拔出我的紫青宝剑……”
他看向站在一旁的红衣女子,她手里的剑正泛着紫光。
“剑!”晏辰喊道。
女子反应极快,将剑扔了过来。
晏辰接住剑柄,只觉得一股暖流涌遍全身。这柄剑在他手里,竟比五斤重的药杵还要顺手。
他想起阿楚碾药时的样子,手腕转动间,药杵总能精准地落在石臼中央。
此刻,他的手腕也在转动,紫青宝剑划出一道紫色的弧光,劈开了牛魔王的长枪。
“不可能!”牛魔王尖叫,看着自己手里的断枪,满眼的不敢置信。
晏辰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剑锋一转,刺穿了他的心脏。
牛魔王倒在地上,身体渐渐化作黑烟。晏辰拔出剑,看着上面滴落的黑血,忽然觉得这具身体里,藏着连他都不知道的力量。
“快去救他!”女子的声音带着哭腔。
晏辰这才想起石台上的男子,连忙跑过去。他看着那些消散的金光,忽然想起阿楚药囊里的还魂草。
那草能续筋接骨,或许也能护住元神。
他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果然是些干枯的还魂草——不知何时被他带在了身上。
“这能行吗?”晏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
女子却已经接过草,放进嘴里嚼烂,敷在男子的胸口。她的动作熟练得像在药铺捣药,指尖的温柔让晏辰看得有些发怔。
金光渐渐凝聚,重新回到男子体内。他的胸口起伏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金眸里,映出了红衣女子的身影。
“紫霞……”他轻声说。
女子笑了,眼角的朱砂痣在泪光里闪着:“我在。”
晏辰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紫青宝剑,剑身上映出的,是张陌生的脸。
可这张脸的眼睛里,却盛满了熟悉的温柔。
他想起阿楚总爱在药里加槐花,想起她缝在衣料里的干花瓣,想起她替他挡马车时,眼里的坚定。
原来,有些东西,就算换了身体,也不会改变。
男子坐了起来,看向晏辰,金眸里带着感激:“多谢。”
晏辰摇了摇头,把剑递还给女子:“物归原主。”
女子接过剑,却没有收回,反而递向他:“这剑既认你为主,便该归你。”
晏辰愣住了,他看着那柄剑,又看了看女子,忽然明白了什么。
他没有接剑,只是转身往外走。络腮胡和几个山贼连忙跟上来,谁也没敢说话。
走出盘丝洞时,黄沙正落得温柔。晏辰抬头看了看天,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极了在晏府时,那个站在药铺窗外的身影。
他摸了摸腰间的铜铃,槐花瓣还在,香气却浓了些。
或许,他不需要知道自己是谁。
只要这香气还在,只要心里的那份牵挂还在,就足够了。
阿楚看着晏辰的背影消失在黄沙里,忽然觉得手里的剑重了许多。
她低头看了看掌心的疤痕,那道印记已经淡了许多,却依旧能感受到那份温暖。
“他好像,不是至尊宝。”金甲男子轻声说,他已经恢复了些力气,正靠在石壁上。
阿楚点了点头,心里却有些空落落的。她想起刚才那个拥抱,他胸口的温度,他拍她后背的笨拙——都和【他】一模一样。
可他终究不是【他】。
“那他是谁?”阿楚问,声音里带着一丝迷茫。
男子笑了笑,金眸里闪过一丝了然:“或许,是另一个世界的你。”
另一个世界?阿楚想起药铺的石臼,想起陈婶的枣木药杵,想起晏府的沉香木床——那些记忆像隔着一层纱,看得见,摸不着。
“我该回去了。”阿楚说,心里忽然很想念药铺的小米粥。
男子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颗珠子:“这个给你,或许能帮你找到回去的路。”
那是颗透明的珠子,里面流动着金色的光,像极了他元神的颜色。
阿楚接过珠子,指尖传来一阵暖意。她想起晏辰送她的玉佩,也是这样温润。
“谢谢。”她说。
男子笑了笑,闭上眼睛:“去吧,你的世界,还在等你。”
阿楚转身往外走,手里的紫青宝剑轻轻晃动,发出叮当作响的轻鸣,像极了药铺檐角的铁马声。
走出盘丝洞时,黄沙已经停了。天边挂着弯月牙,像极了晏府铜镜的缺角。
她握紧了那颗珠子,忽然想起陈婶说过,月圆之夜,万物归位。
今晚的月亮虽不圆,却足够明亮,照亮了她脚下的路。
小主,
或许,她真的能回去。
回到那个有槐花香气,有药杵声,有【他】的地方。
晏辰坐在山寨的屋顶上,看着手里的珠子发呆。
这东西是那个金甲男子塞给他的,说能帮他找到想找的人。珠子里流动着金色的光,像极了盘丝洞里,那消散的元神。
他想起那个红衣女子的笑容,想起她眼角的朱砂痣,想起她抱他时,眼泪的温度。
心里的那份牵挂,像生了根的藤蔓,缠得越来越紧。
“帮主,该出发了。”络腮胡在下面喊,他已经收拾好了行囊。
他们要去西天,不是为了取经,而是为了找一个传说中的湖。据说,那湖里的水能照出人的前世今生。
晏辰捏紧了珠子,纵身跃下屋顶。黄沙在他脚下扬起,像极了他第一次挥刀时的模样。
他不知道前路有什么,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想找的人。
但他知道,只要往前走,总会有答案。
就像在药铺时,阿楚总说,药草要慢慢熬,才能出药效。
有些等待,有些寻找,也需要慢慢来。
阿楚站在湖边,看着水里的倒影,忽然笑了。
水里的人穿着粗布裙,梳着简单的发髻,发间别着朵新鲜的槐花——正是她熟悉的模样。
她摸了摸脸颊,触感粗糙,带着薄茧,是属于阿楚的手。
原来,她真的回来了。
湖对岸传来药杵声,“砰砰”的节奏,像极了陈婶在碾药。阿楚提着裙摆跑过去,看见陈婶正叉着腰,对着石臼里的槐花发脾气。
“这死丫头,跑哪去了?药都凉了!”
阿楚站在原地,看着陈婶的背影,忽然觉得眼眶发热。她跑过去,从背后抱住了陈婶。
“陈婶,我回来了。”她说,声音里带着哭腔。
陈婶吓了一跳,转过身看见她,眼睛瞪得溜圆:“你这丫头,去哪疯了?身上怎么这么脏?”
阿楚笑着抹了把脸,把手里的珠子藏进袖袋:“没去哪,就在附近转了转。”
陈婶哼了一声,把药杵塞给她:“赶紧碾药!等下还要去给张大爷送药呢。”
阿楚接过药杵,这一次,她没有觉得重。
石臼里的槐花还是带着小黑虫,可她却笑着捻起那些虫子,扔进旁边的草丛里。
“你这丫头,今天怎么怪怪的?”陈婶疑惑地看着她。
阿楚笑了笑,没有说话。她低头碾着槐花,看着白花瓣在石臼里渐渐变成泥,心里的暖意一点点蔓延开来。
或许,有些经历,不需要记得太清楚。
只要知道,自己是谁,要去哪里,就足够了。
晏辰站在湖边,看着水里的倒影,愣住了。
水里的人穿着月白襕衫,面容俊朗,眉眼间带着熟悉的骄傲——正是他自己的模样。
他抬手摸了摸脸,触感光滑细腻,是属于晏辰的皮肤。
腰间的铜铃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块玉佩,上面雕着朵歪歪扭扭的槐花。
“我回来了?”他喃喃道,声音清朗,是他熟悉的调子。
身后传来脚步声,晏辰回头,看见【他】正站在不远处,穿着粗布短褂,手里提着个药箱。
那是阿楚的药箱。
【他】笑了笑,眼角的朱砂痣闪着:“你终于回来了。”
晏辰看着【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原来,有些交换,从来都不是单向的。
他走上前,接过【他】手里的药箱,指尖触到粗糙的木柄,却觉得无比安心。
“药呢?”晏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
【他】从药箱里拿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刚做好的槐花糕:“还热着。”
晏辰接过糕,咬了一口,清甜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来。
阳光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两个身影并肩站着,倒影在水里渐渐重合。
或许,他们谁也没有回去。
或许,他们一直都在这里。
只要彼此还在,在哪里,又有什么关系呢?
风拂过湖面,带来淡淡的槐花香。
这一次,晏辰没有皱眉,只是笑着,把手里的槐花糕,递了一半给身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