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指早已离开了操作区，只是静静地看着屏幕上那幅由他亲手绘制的、以凤家万载基业为燃料的毁灭画卷。幽蓝的数据流光芒在他深邃冰冷的瞳孔中缓缓流转、沉淀，最终化为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倒映着星空中无声绽放又寂灭的火焰。

没有胜利的欢呼，没有劫后余生的激动。只有一种沉甸甸的、令人窒息的敬畏，如同实质般压在每个人的心头。他们见证了一场由绝对意志和超越理解的智慧所主导的战争。

龙啸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想说些什么，或许是汇报战果，或许是表达感激。

但看着龙天那冰冷漠然的侧脸，所有的话语都哽在了喉咙里。任何言辞在这绝对的、碾压性的力量面前，都显得苍白而多余。

龙语默上前一步，轻轻扶住了龙天微微有些摇晃的身体。他能感觉到少年手臂传来的、因过度消耗而难以抑制的细微颤抖，以及那层冰冷外壳下透出的、深入骨髓的疲惫。龙巧云也赶紧上前，小心翼翼地搀住哥哥的另一边，大眼睛里满是担忧和后怕。

龙天没有抗拒他们的搀扶。他最后扫了一眼主屏幕上那片正在被绿色吞噬的星图，目光在代表“归墟”的那片阴影区域短暂停留了一瞬。那里，残余的凤家力量如同潜伏在黑暗中的毒蛇。

“哼，逃了么。” 他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冷哼，声音带着力竭后的沙哑，却依旧冰冷如初，“丧家之犬。”

他收回目光，不再看那象征着他恐怖战果的屏幕，任由龙语默和龙巧云搀扶着，转身，一瘸一拐地向着指挥中心外走去。合金地面映着他苍白而疲惫的身影，那身宽大的病号服在警报红光彻底熄灭的冷光源下，显得格外刺眼。

所过之处，拥挤的通道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分开。无论是技术员、军官，还是全副武装的仿生人士兵，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屏住呼吸，身体绷紧，如同最卑微的臣民迎接君王的仪仗，无声地向两旁退开，让出一条宽阔的道路。

他们的目光紧紧追随着那个单薄却仿佛蕴藏着宇宙重压的身影，眼神中充满了最复杂的情绪：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对力挽狂澜的感激，但更多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难以言喻的恐惧。

他们恐惧的不再是凤家的炮火，而是眼前这个刚刚拯救了他们、却又展现出非人力量的少年。他掌握着他们无法理解、更无法反抗的力量。他是守护神，亦可能是……毁灭的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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