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响亮的掌掴声,如同惊雷般在堆叠的锦被间炸开!力道之大,打得龙天的头猛地偏向一侧。左颊瞬间火辣辣地肿痛起来,清晰的指印迅速浮现。
巧云那只行凶的手僵在半空,微微颤抖着,修剪精致的指甲缝里,赫然沾着从他脸颊上刮下的细微皮屑,带着一丝刺目的猩红。
“这种玩笑…” 她打人的手还悬着,声音却陡然低了下去,像是燃尽的香灰,失去了所有的温度,只剩下冰冷的余烬,簌簌坠落,“哥…你怎么开得出口…”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水里捞出来,带着彻骨的寒意和绝望。
龙天偏着头,舌尖尝到一丝咸腥。他缓缓转回脸,眼中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情绪,有痛楚,有懊悔,更有一丝被逼到悬崖边的疯狂。
他猛地出手,一把擒住她欲要缩回、还在微微发抖的手腕,力道之大,不容挣脱。他引着那只冰凉的手,强硬地按在自己袒露的、剧烈起伏的心口之上。掌下,那颗心脏正以快得惊人的频率疯狂搏动,撞击着她的掌心,如同濒死的困兽在撞击囚笼。
然而,他的脸上,却再次扯出那副漫不经心、玩世不恭的懒散笑意,嘴角的弧度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轻佻:“要不…你日日来探?哥这颗心,你亲自盯着。但凡它敢少跳一下…”
“那你就要搬来同床!” 巧云几乎是立刻接口,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那双刚刚还盈满泪水的眸子,此刻却亮得惊人,燃烧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火焰,“不可再睡外厅那张冷冰冰的罗汉榻了!”
“什么?” 龙天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以为自己听错了,按着她手腕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
“我说,从今日起,” 巧云一字一顿,清晰地重复,目光死死锁住他眼底的每一丝波动,“食同案,寝同席。”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力抽回被他攥住的手,转而替他整理起方才被扯乱的衣襟。
素白的手指灵巧地穿梭在散开的衣带间,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他紧实的小腹,带着一种刻意又暧昧的试探。“哥若半夜里…又忍不住咳血…我也好…”
“胡闹!” 龙天像是被那指尖的触碰烫到,猛地再次攥紧她正在系衣带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巧云痛得蹙起了眉头。那根素白的绸带从他指缝间滑脱,如同无力的白幡,在两人之间悠悠荡荡,晃出一片惨淡的光影。
他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沿着鬓角滑下,然而面上那副懒散的笑意面具却依旧牢牢戴着,只是声音里带上了极力压抑的紧绷:“都十岁的姑娘了,说这等话…也不嫌害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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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臊?” 巧云非但没有退缩,反而像是被激起了更大的逆反,她甚至微微扬起下巴,嘴角勾起一丝带着挑衅的冷笑。
“去年七夕,花灯如昼,哥背着我逛遍整条朱雀大街,穿行在摩肩接踵的人潮里,整整两个时辰,那时哥可没这般拘泥于礼数!”
她说着,眼神一厉,趁着龙天被往事刺中心房、心神微震的瞬间,突然腰肢发力,一个翻身,竟跨坐到了他的腰腹之上!膝头不偏不倚,正正压在他心口那道尚未完全愈合、仍在传递着假象痛楚的狰狞伤疤上!“当时哥在灯影阑珊处,还贴着我的耳朵说…”
“饿了。” 龙天突兀地、几乎是粗暴地截断了她的话头,仿佛那未出口的话语是烧红的烙铁。他别开脸,避开她灼人的视线,手指有些神经质地缠绕住她垂落的一绺青丝,无意识地捻弄把玩,声音带着一种刻意的轻松和转移话题的生硬,“突然想吃东街王婆铺子里,刚出炉的炙鹿肉。皮焦肉嫩,油脂滋滋作响的那种。”
龙巧云瞳孔骤然收缩。她最是了解兄长这脾性——这人越是心慌意乱,越是六神无主,便越爱扯些不着边际的饕餮之欲来掩饰。此刻他虽笑着,嘴角弯着,可那脖颈上贲张的青筋,却绷得如同即将断裂的弓弦,仿佛下一秒就要破开那层薄薄的皮肤跳脱出来。
“伤未愈,忌荤腥。” 她俯下身,凑得极近,温热的气息拂过他敏感的耳廓。红唇微启,竟用那编贝般的洁白犬齿,轻轻咬住了他微凉的耳垂,细细碾磨,带着一种惩罚般的亲昵,声音却冷得像冰。“喝三日清粥寡水,可好?”
“唔…” 龙天猝不及防,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闷哼。巧云温软饱满的胸脯隔着薄薄的中衣,紧密地贴压在他坚实的胸膛上。不知何时,她自己的中衣也散开了半幅,露出内里一抹桃红色的绫罗肚兜,那细细的系带垂落下来,正悬在他形状分明的锁骨凹陷处,随着她细微的动作轻轻晃悠。
这姿势,这气息,这若隐若现的春光,无不暧昧得大大逾矩,超越了兄妹应有的界限。偏偏她此刻的神情,却肃穆得如同佛前虔诚抄写经文的信女,只有眼底深处翻涌着惊涛骇浪般的执拗与恐惧。
“巧云…” 龙天只觉得一股燥热猛地从小腹窜起,瞬间烧遍了全身,连带着那心口的假痛都仿佛被点燃了。他喉结艰难地滚动,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攥着她手腕的掌心早已一片黏腻的汗湿。“先…起来…” 他几乎是恳求。
“哥应了我搬来同住,我便起。” 巧云的声音贴着他的耳廓响起,温热的气息钻进去,带着不容置疑的固执。
“胡闹!简直荒谬!” 龙天又急又怒,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
“那便耗着。” 巧云的语气陡然变得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认命般的决绝。她忽然将整张脸深深埋进他汗湿的颈窝,滚烫的泪水无声地涌出,迅速渗透层层纱布,洇湿了昨夜自残留下的、本已“痊愈”的刀伤深处。
温热的液体浸润着那敏感的神经末梢,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混杂着她带着哭腔、轻如叹息的低语:“横竖…在我那梦里…这般还能守着哥的光景…也不剩几年了…”
“不剩几年”四个字,如同四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龙天的耳膜,穿透颅骨,直刺灵魂最深处!他浑身剧震,仿佛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五脏六腑都随之移位。
一股混杂着绝望、愤怒、恐惧和某种被逼至绝境而爆发的凶戾之气,猛地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堤防!他低吼一声,如同受伤的猛兽,发了狠劲,双臂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猛地将跨坐在身上的巧云狠狠掀翻!
“啊!” 巧云惊呼一声,身体失去平衡向后倒去。锦被如汹涌的浪潮般被这剧烈的动作掀起,又重重落下,覆盖住她大半身躯。她的乌黑长发在枕上铺散开来,宛如一朵骤然盛开的墨色睡莲。
散乱的中衣滑落肩头,露出一截欺霜赛雪的圆润肩膀,在晨光中泛着细腻柔光。然而此刻,龙天眼中却无半分旖旎,他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钉在她纤细手腕内侧——那里,一道淡粉色的、刚刚愈合不久的疤痕,如同一条丑陋的蚯蚓,盘踞在白皙的肌肤上。那是上月她发现他意图自戕,扑上来抢夺匕首时,被他失手划伤的印记。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两人粗重不一的喘息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绝望的阴云沉沉压下,几乎要将两人彻底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