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先生从书柜底层取出个檀木匣,掀开时惊起积年尘埃:"这是令尊庚子年存在汇丰的债券..."泛黄的纸张上,凤家老掌柜的朱砂印已褪成暗红。凤五爷瞳孔骤缩,这正是当年凤家为保京城分号,抵押给八国联军的秘密契约。
"年息七厘,关税盐税双保。"孙先生将债券推过案几,"许凤家承办中央银行,铸币税两成。"他忽然指向《实业计划》中的港口蓝图,"另建黄埔港三号码头..."
"我要五号码头。"凤五爷的钢笔尖刺破蓝图,"再加沙面租界的电力专营权。"他突然用英语背诵《南京条约》条款,语速快过江海关的报关员。
窗外珠江货轮的汽笛撕破僵局,凤九皇瞥见兄长西装内袋露出的半截电文——"香港汇丰金库丙字箱"。他突然插话:"五哥,上月暹罗米商的尾款..."
"正好充作首期。"凤五爷顺势翻开账本,"明日便可调拨五十万现洋。"他忽然用广府白话说出串暗语,手指在《时局图》上敲出十三行街更夫的梆子调。
孙先生的狼毫在宣纸上勾出龙蛇:"许黄埔港四号码头,电力专营权限十五年。"他忽然盖上军政府大印,"但凤家需认购百万革命公债。"
凤五爷的金丝眼镜泛起冷光:"公债年息不得低于市价..."他掏出本《申报》剪报,"上月北洋发行的..."
"按伦敦交易所昨日牌价。"孙中山掀开电报记录簿,"另许凤家钱庄经办侨汇业务。"他忽然哼起《勉女权》曲调,指尖在酸枝木案上敲出铁路枕木的间距节奏。
谈判持续至月悬中天,汽灯在《建国方略》上投下狰狞暗影。当凤五爷最终将翡翠扳指按在合同火漆上时,珠江潮水正漫过沙面租界的铁闸。凤九皇望着兄长得意的侧脸,忽然想起儿时那个在祠堂门槛教他珠算的少年——如今这把算盘,正在国运经纬间拨动山河。
(凤家的谈判风格在与龙家那边则完全不同,龙家那边则完全是争夺权利,随后才是保留钱财。